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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我想今日不管是哪个男人要你,你都会肯吧?否则你怎会肯和我这个你曾经厌恶的男人一道儿在床上翻滚?!”他恨她,恨她没有半丝抗拒,难怪从前她会转变的那样迅速,是否她在上闻人少保的床时也是这般主动?

  他的话无疑是指称她为妓女,可悲的是她竟然找不出任何话语来反驳,毕竟方才她的的确确是投入在他怀抱中;她的的确确是臣服在他的热情当中,若非他在最后关头停住,他们早就……“我是爱你的。”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你的爱一文不值,我不要。”闻人少阁不信她,反而觉得她的话可笑极了。

  她爱他?她会爱他?!简直是谎话连篇。

  她有脸这么说,难道不会感到一丝心虚吗?

  他将她七年前说过的话铿锵有力的丢回她脸上,痛的不只是她的自尊,她的心更痛。

  “你应当也跟闻人少保说过你爱他之类的话吧!?”他等着她承认,心底认定了她不管是面对谁,都可以撒下漫天大谎。

  她马上反驳道:“我没有。”她痛恨闻人少保,他陷害了少阁,害死闻人玉杰和少舞,还欺骗了她,她怎么可能会爱上这种人。

  “说谎!凡是你说的话我全都不信。”说穿了,他压根儿不信任她,倘若再信任她,他岂不成了天底下最可笑的大傻瓜。

  不想再看见她那张可憎的面孔,他旋身离开,以免自己又像突然着了魔般,忘却从前种种,只想与她缠绵。

  “不管你信是不信,我都要告诉你,你是这世间我樊蝶衣唯一爱过的男人。”见他要走,她拥着锦被轻道。

  她的话使离去的步伐停顿了下,但他没回头,仅仅停顿了一下,便扬尘离去,只字未留。

  看着他无情地转身离去,她泪盈盈,一双小手紧抓着锦被颤抖着;她是真的、真的很爱、很爱他,但他偏不相信,她该怎么办?谁能告诉她?

  一颗、两颗、三颗……无数颗的泪水悄然滴落在锦被上头,宛如一曲不曾吟唱出口的哀伤歌曲。

  曾经她向上苍日乞夜求,求的是他能平安无事,而今,他真的平安归来,却已不再是那个深爱着她的闻人少阁,她能怨吗?能恨吗?或许,这是她该付出的代价,让他平安的代价。

  她轻声啜泣着,尽量不哭出声来教人听见,心底明知他会这样对她,可她依然不甘,好想……好想再和他回到从前,那个没有仇恨、没有哀伤的相遇、相恋。

  曾经,他们是那样快乐,而今,竟已不知何为欢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她曾想过,如果没有闻人少保该有多好?现下闻人少保早就消失了,但他所造的恶依旧横互在他们之间,究竟要花多少时间,他们方能摆脱?抑或是一辈子都摆脱不了?

  刚刚少阁离开的神情教她害怕,他看起来是那样漠然,仿佛碰了她是犯下滔天大罪般,他心底是否有了别的想法?

  她怕的不敢去想,可人脑却不受控制的净往坏的方向驰去,明天,他会如何面对她?

  会见她吗?

  一连串疑问浮上心头,她怕的不敢寻找答案,只能眼睁睁坐在床上,等待黎明。

  隔天一早,她在总管有礼的带领下,再次前往闻人少阁的书房。

  这次她是怀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前来,见总管看她的神色有异,她不禁猜想着,卜总管是否知晓昨夜发生的事?

  她尽量不去看卜总管那鄙夷她的表情,抬头挺胸往前走。一路上,她注意到每个见到她的仆佣皆神色不善,对她带有敌意。

  呵,该是这样的不是吗?她不会傻的以为自己在此会多受众人欢迎。

  卜总管领着她来到书房前,冷着声道:“爷在里头等你。”昨晚的事他清清楚楚,原本他是要端解酒汤到书房给主子喝,结果没瞧见人,他便了然的走到她居住的院落。

  果不其然,没多久工夫便见主子狼狈的自里头逃出,这女人!远比他想像得要来的厉害狐媚,他该多加注意她。

  “谢谢。”轻轻道了声谢,不管卜总管如何看她,该有的礼貌她不会遗忘,站在门前,她深吸了口气,轻敲了门,直到里头的人回应,这才推门进去。

  外头的卜总管很是尽职的为他们掩上门扉,不让他们接下来的谈话传出去。

  “卜总管说你有事要同我说。”她非常不安的睇望着他的背影,今日的他更加拒她于千里之外,连看她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嗯。”闻人少阁背对着她,命自己千万别回头看她,他怕这一看,他就会忘记接下来要说的话。

  昨夜他想了一整夜,为何自己那样忿怒?为何明明可以碰她,却不碰她?整整想了一夜,终于让他找出答案来,一个他最不愿接受的答案。

  他在嫉妒,嫉妒她曾经属于闻人少保,嫉妒她曾那样吟哦婉转承欢于闻人少保身下,他受不了那样的画面,他恨不得杀了闻人少保、杀了她再自我了断。

  这样强烈的恨意冲击着他、骇着了他,他以为七年的时间可以使他忘情于她、憎恨于她,他万万都想不到,他对她的爱会强过于恨。

  在惊骇的同时,他告诉自己,事情不能再这样下去,如果让她继续留在身边,他会马上忘记血海深仇,甚至萌生娶她为妻的念头,所以她必须离开,愈快愈好,今生今世他都不想再见到她。

  他愈是不开口说话,她愈是感到不安,惶惶然望着他的背影,妄想望穿他的心思。

  “等会儿我让卜总管派人送你回白云庵。”唯有将她驱离到白云庵,方能使蠢动的心平静下来。

  “白云庵?你要我回白云庵?”昨日他们才见面,今日他便要她离开,这样的转变之快,令她措手不及。

  “是的,我不想再见到你。”他以最冷漠无情的声嗓说道。

  “为什么?”她还不想离开,不要那么快赶她走,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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