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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你说得倒好听。”露不屑地笑了笑,深吸了口气,硬吞下蚀心的刺痛,十指深深地掐入掌心,额间青筋暴跳。

  席恩不再与她说话,直觉告诉他,不该和她再交谈下去,他与她的牵扯已经够多了,再这样下去,恐怕……

  他微微一怔,究竟他在怕什么?是怕自己再次犯错吗?

  不!不会的!他不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不会再与她发生肉体关系,更何况他不可能会再中迷香,又怎会与她发生关系?!难道他会有克制不住的时候?

  呵,不可能的,他一向能将情绪控制得很好,上回是因为中了她的迷香,才会如此失控,最重要的是他对她根本没有好感,她是这世间他最痛恨之人,试问他怎么可能与痛恨之人亲近?

  是他想太多了,不要再想了,事情已经过去了,过去了……

  四周幽幽沉沉的,小女孩被关在黑暗的洞穴里,洞穴中有着可怕的蛇,以及各种说不出名字的爬虫和老鼠,她吓得不敢哭、不敢闹。明明可以看得见外头明亮的天空,往来飞翔、走动的鸟兽,却无法踏出一步,因为她被邪魔法封在洞穴内,这已不是第一次……

  数不清被师父惩罚而关在洞穴内有多少次了,起初她吓得又哭又闹,乞求师父让她离开,但她的吵闹换来的是更残酷的惩罚,她哭闹得愈凶,师父便将她关得愈久,直到她不敢再哭出声,承认自己的错误后,师父方肯放她出来。

  与那些蛇鼠共处于洞穴内是件非常痛苦的事,因为它们同她一样无法离开,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它们会将主意打到她身上,有时在她的身上爬动,有时会咬她一两口,当场让她吓得几乎昏过去,她不断地祈求师父快点改变主意,同时暗暗下定决心,要照师父的吩咐努力学习。

  长久在洞穴进出,她练就了一身不怕蛇鼠的功夫,不再畏惧它们爬到她身上嚣张,她渐渐变得无动于衷,甚至可以冷血地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那是她生存的法则。为了生存下去,她不得不变得阴险邪毒;为了生存,她从不对师父所交代的任务产生质疑;为了生存,她可以睬着他人的尸体而过,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露不晓得自己睡了多久,梦中竟见到洞穴中那个可怜无助的小女孩,她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也许是被席恩封在水晶镜中,邪魔法渐渐消失所致,否则事隔多年,她早忘了小女孩的模样,此刻居然还能回想起来,实感意外。

  小女孩拥有黑瞳、黑发,看起来和她十分相像,但她们有一点是完全不同的,就是眼神!小女孩的眼神纯净无邪,与她的妖邪阴狠有如云泥之别。她们是不同的,她无法想像自己可能会有回归纯真的一天,那对她而言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在哭泣吗?”小男孩的声音由外头传入镜内。

  露的头缓缓转动,恍如千斤重,她迷惘地看着镜外的轻鸿,不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她有在哭吗?没有啊!脸颊虽是冰凉的,但没有泪水,他怎么会说她在哭呢?

  “我指的是你的心。”轻鸿指着自己的心口。

  她的心?她有心吗?她是个无心之人,怎会哭泣?待在水晶镜中一久,脑子的运作愈来愈慢,身上的邪魔法渐渐消失,而她更提不起劲去思考,她几乎快变成活死人了。

  “我看见了你的心在哀鸣、悲泣。”轻鸿平静地陈述所见,并非有意要窥探她的内心,而是她心底深处传来的悲哀令他无法漠视。

  她的心在哀鸣、悲泣?!这是她今生听过最好笑的笑话,轻鸿还不了解她已是无心之人吗?

  “你和你的师父一样,总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她低哑着声音轻喃,已无多余的气力以正常的音量说话。

  “你恨我师父吗?”他再问。

  “我会变成今日这副德行,全是拜他所赐,你认为呢?”她冷冷一笑。她身上的痛苦未曾减轻过,但她已痛到麻痹了,再也无力抗拒。

  “我不希望你恨师父。”明知不该同情她,轻鸿仍是忍不住同情了,刚刚他瞧见了她从小所遭受到的待遇,莫怪她长大后会变得冷血无情,这全是环境的关系,怎能全都怪她。

  不知为何,近来他的能力突飞猛进,已慢慢可以窥探人心,所以他才能看见她那颗满是伤痕又孤寂的心。

  “你是他的徒弟,当然如此希望。”她嘲弄地说,疲累地合上眼,喃喃道:“我恨他。”

  现在的她是靠着强烈的恨意撑过痛楚,若不是对他的恨意在支持着她,她也许会疯掉。

  “师父认为这样对你而言最好。”不愿见师父被她怨恨,轻鸿急忙为席恩说话。

  “是吗?”她讽刺的扬扬眉。假如席恩这是对她好,那她还真不敢想像他若是对她不好时会糟到何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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