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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易浅芝脸红得像天边的晚霞,羞怯得说不出话来,一时之间心慌意乱地想推开他逃跑,偏偏无法得逞。他伸手拦住她,整条手臂像钢筋般束紧,于是她落入他的怀里。

  这一次,他不再让她轻易逃走,他一定要问清楚,这个在心中悬宕已久的问题。他提起勇气问道:“浅芝,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感情?”

  “我……”她嗫嚅,迟迟无法回答。她直视著他深沈专注的双眸,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道:“你别误会!我会关心你,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我对你……只有亲情。”因为这是一桩买卖交易而成的婚姻,她认定自己和他不可能有男女之间的深情挚爱,顶多只有家人之间的亲情。

  他的心凉了半截。其实他早该预料到了,她根本不可能爱上他……

  趁著他手臂一松,她三步并作两步地急跑上楼。齐桓逸一人杵在原地,伴随著他的只有灰心和绝望。

  易浅芝心乱如麻,把自己关在寝室里。

  他俩之间只有亲情,她有必要这么关心他吗?天!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在乎起他了?

  那一夜,在给读者“浅依”的信上,她写满了自己的困惑——

  “今天,我对‘丈夫’的感觉很奇怪,绝对不是爱,但那又是什么?一时间,我竟答不出来……”

  她抚摸著爱不释手的紫水晶手链,眼瞳却浮现了齐桓逸受伤的眼神……

  深夜。

  齐桓逸落落寡欢地站在寝室门口,始终没有进房。他伫立在那扇宛如高山横阻的房门前,就如同浅芝将他狠狠摒除在心扉外。

  “浅依”可以闯入浅芝的世界,为什么“法老王”却被赶到门外?

  浅芝可以跟读者谈心、话家常,为什么她却视自己的丈夫如毒蛇猛兽,望之却步?

  她甚至愿意织一条围巾送给读者,但为什么她却从不关心自己丈夫的衣食住行?对自己丈夫,她唯一在乎的是,接下来要如何“折磨”他。

  浅依啊……

  你是我和浅芝之间的桥梁,你让我偷窥到浅芝的内心世界。可是,我不要这样;我要的,是浅芝……

  他来找齐涓鹃了。

  齐涓鹃坐在他对面,错愕地盯著他憔悴的容颜。“逸,你不是心想事成了吗?和她结婚,是你这辈子最大的愿望,现在她做了你的妻子……”

  齐桓逸苦涩的笑笑。“她是小辣椒,我碰不得。”

  “为什么?”

  齐涓鹃第一次见到叱咤风云的“法老王”,像颗泄了气的皮球。

  他们兄妹两人虽然因为身分、距离不常见面,但却无话不谈。齐桓逸也从不避讳在妹妹面前谈论他的隐私……

  “什么?”齐涓鹃闻言大惊。“我看不出来浅芝的本性如此恶毒,她竟然毁了你的命根子?”她甘拜下风。“看样子,我不能小看这些摇笔杆维生的女人,她们比我们拿手术刀的还危险呢!”

  “你的伤……”齐涓鹃担心无比。

  “破了一层皮,你说严不严重?”

  “天啊!她将威震八方的‘法老王’搞得雄风尽失耶……”震惊之后,她忍不住一阵狂笑。“对不起……逸……让我笑完再说……”齐涓鹃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擦乾泪水。“说吧!你找我一定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她深深了解哥哥内敛的个性,他向来不随便打扰课业繁重的妹妹,也因此他们兄妹不常联络,平时更不会打屁聊天,往往只是默默地把关心放在心底。但一旦找上门时,就是“求助”的时候了。

  “浅芝……不快乐!”齐桓逸面容黯澹。

  “你怎么知道?”齐涓鹃不以为然。“她的学妹告诉我,浅芝在学校时无时无刻不挂著比阳光还灿烂的笑脸,以她直肠子的个性,如果闷闷不乐,她不会伪装,她会直接表现出愁云惨雾的一张脸。”

  “她真的不快乐。”齐桓逸很笃定。他默然地取出一封封的信,那全是易浅芝寄给“浅依”的。信中字字句句透露著哀怨的语气,原来,她藉著与读者的交流抒发忧愁的情绪。

  “或许——”齐桓逸懊恼道。“我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以为藉著朝夕相处,她就会爱上我……”

  “逸,我不准你这么说!难道你为她做的还不够?倒是我不赞成你暗中买她的小说,让她以为自己是多么了不起的畅销罗曼史作家——把她蒙在鼓里,这对她是很残忍的!”说到这点,涓鹃又好气又好笑。

  “这是我该做的。”齐桓逸不觉得有何不妥,对他而言,这是一种爱的付出。

  齐涓鹃凶巴巴地道:“既然如此,那我觉得你一表人才、有钱有势,而且现在还高高在上、贵为集团总裁,究竟是哪一点配不上她?”

  “不!我真的配不上她,涓鹃。”他自卑地说。“我没有显赫的家世,学历又不高……我是摆地摊出身的,她则是台南望族的女儿。而且她是大学的高材生,而我只是中途辍学的高工生……”

  “逸!这些年你努力向上,建立了雄霸一方的利益集团,难道你还摆脱不了自卑穷困的阴影吗?”

  他冷笑。“利益集团有黑道背景,浅芝最讨厌黑社会了,她总觉得黑道的弟兄们个个都是杀人放火的恶棍,何况我是领导黑龙帮的老大?我——妄想占有她,不过是癞虾蟆想吃天鹅肉!现在她跟了我,真是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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