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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我知道,我明白。”她解嘲。“我的泪水不会为你流,我只是为自己的不幸遭遇哀悼一下。”

  他目光一闪,讥诮说道:“你非要语不惊人死不休吗?还没开始跟我生活,你就已经先入为主,认定未来的日子会病不欲生了?”

  是的,是的……易浅芝心底痛苦呐喊著。但是,她不敢说出口,强颜欢笑道:“跟你说话好像无时无刻都这么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似乎我对你——‘我的丈夫’,太苛刻了!”

  “我的丈夫?”对这“丈夫”两字,“法老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们无言地坐上一辆深黑色双B轿车。这是特地为他俩准备的专属座车,易浅芝环视车内,发现每一扇车窗都贴上了深黑色的隔热纸,而据说连玻璃都是特制的防弹材质,似乎时时提防著会有人对他们不利。

  “你怕死?”她好奇。

  “你怕吗?”他撇嘴反问。

  “也许死了,对我更好。”她脱口而出,口不择言。蓦地,她惊觉失态了,于是面红耳赤地急急低下头。

  “死是很容易,不过为了逃避现实而死,恐怕会死不瞑目、无法解脱!”他莞尔。“人生苦短,我觉得要及时享乐,好好把握每一刻才是——”

  话语未毕,他低头俯向她。一阵男性气息倏地袭来,易浅芝一个措手不及,被他占了便宜——他的唇覆在她的唇瓣上辗转吸吮……

  他再也等不及了。

  此刻,千言万语也道不尽他对她刻骨铭心的爱恋……

  位于深坑山里的豪宅大院。

  这是一个山明水秀、鸟语花香的好地方。

  “这整座山都是我的产业,放眼望去,都是我的土地。”齐桓逸志得意满地说道。

  鸣泉飞溅、群卉争艳、花团锦簇,夹杂婉转鸟语……好个世外桃源。偏偏,在她朦胧的眼帘外,望见的却是百鸟飞离、花残叶落,一片凄凉肃杀、万籁俱寂的景象。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他优雅地扶她下了车,并开门为她介绍。“你看,跟你南台湾的家相较,应该毫不逊色吧!”

  “这里不是我的家,充其量只能算是我的囚牢!”她一肚子的火气霎时间全都爆发,倏地丢下他转身就往大厅跑。

  她深深感到委屈不平,认为他得了便宜又卖乖!

  她跌坐在沙发上,心高气傲地不肯面对他,迳自扬起一双粉拳在软沙发上拚命捶打。

  她每打一下,就彷佛鞭子一道道抽打在他身上。啊!他竟然忘了,他怎能忘记——就因为自己不择手段要得到她,她因此深深痛恨自己啊!

  未来的日子里要面对一个不爱他的妻子,他究竟该如何是好?

  在浅芝面前,在她仍对“丈夫”感到深恶痛绝之前,他也许永远不能表露自己的爱意,他只能展现黑道作风的蛮横手段,才能制伏她。

  忽地,他伸手粗鲁地抓住她的纤腰,将她旋过身子;一手捏住她下颚,逼她不得不面对他跋扈霸道的脸孔。“我不需要看你脸色过日子!”他重击她的自尊和骄傲。“你最好试著学习‘逆来顺受’这四个字,否则未来的日子里,你会吃足苦头!”

  “就因为易家一无所有了?”她哽咽道。“毋庸置疑的,我也一无是处,算是你的累赘……”

  “知道就好!你已经不是人人捧在手掌心里的千金小姐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他面无表情、掉头就走。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跑车呼啸而去的声音。

  看到易浅芝那样的反应,他心如刀割!难道嫁给他,真的彷佛要她的命?她带给他的羞辱,比切肤之痛更伤人……

  空荡荡的宅子里,还有一位老仆人在屋内走动,似乎就是留下来服侍易浅芝的。老仆人名叫阿娇,在她的引导下,易浅芝被带进了豪华的寝室里。

  她重重地关上门,留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

  易浅芝,难道你还不懂“世态炎凉”的道理吗?她告诉自己。齐桓逸说得没错,她已经不是千金大小姐,没有资格耍脾气了……然而,只要一想到自己得放下身段和他生活,易浅芝仍不自禁地对著镜子饮泣。

  她边哭边把新娘礼服脱下来,然后卸妆、沐浴……直到最后,她换上纯棉的长衫,但泪水仍然泛滥,不可收拾。

  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她,直到阿娇用托盘送了饭菜来,她才知道时间飞逝,已经晚上了……但她还没见著“丈夫”的人影呢!

  先前悲从中来的情绪慢慢平复了。窗外蝉儿吱吱鸣叫著,微风吹来,池塘的荷花发出幽微的香气,有著三分春色,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的雅致。她彷佛置身古代的亭台楼阁里,不由得喃喃念道:“不应有恨……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女人的一生,结婚和生子皆为大事。

  此事古难全——被迫嫁给一个不爱的黑道恶霸,这一生,最糟糕的莫过如此!

  她不过是提前跌到谷底……迟早这衰运度过了,她会拨云见日、出头天的!

  易浅芝不断自我安慰,最后她归结出一个人最重要的就是活在当下——即使苦中作乐也好,她要让自己过的多采多姿,然后让他对这场婚姻主动知难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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