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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喔——搞了半天根本是你的阴谋,我还以为你这么有爱心呢!”蓓蓓一副吃亏上当的模样。

  “小气。”他一把从蓓蓓手上攫走自己的赭红色大手帕。

  “帮你洗帮你洗,免得待会儿下车你要我付你车钱!”

  蓓蓓又伸手要把他的手帕抢过来,凯文嘴里嚷着不用她鸡婆了,却隔着手帕按住蓓蓓的手。她的手心贴着冰凉的黑色皮椅边缘,手背又感觉到凯文的掌心,透过薄薄的方巾传递着温热的暖意。

  “有没有在下雨天到海边散过步?”凯文问。

  “我还没有‘病’得那么厉害!”蓓蓓笑说。

  “陪我?”车子正好遇上红灯,凯文侧过脸来,像是在等待蓓蓓的回答。

  “好啊!”蓓蓓又看见他在那场相遇夕阳下的外景戏中的迷人眼神了,她剧烈跳动的心迅速让自己的双颊着火似的灼热起来。几个月前她还是个被人在结婚当天遗弃的女人,现在,外面下着滂沱大雨,她竟坐在许多女子的梦中情人身边天啊!这种幸运是否会继续延伸为一种幸福呢?

  凯文把车子开往无人的海边。雨已经小了,但仍然有一阵没一阵的下着,风比城里大了一倍,他们停车下来,辽阔的沙滩只有他们两个人。

  凯文对着海潮长长的呼啸了一声,蓓蓓也用手圈着嘴跟着呼喊起来。

  “过瘾吧!”凯文忽然大声的唱起歌来——

  我让你依靠,让你靠

  没什么大不了

  别再想,想他的好,都忘掉

  …… 词/小虫

  他把蓓蓓圈在自己的胸膛前面,忽然沉默了起来,一会儿才说:“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蓓蓓转过头看他。

  “我听杨导演说过你的事。”

  “什么事?”蓓蓓武装起来。

  “你本来要结婚,后来……”

  蓓蓓挣开他的手臂,觉得自尊受到严重的伤害,没想到不欲人知的创痛居然成了圈内人流传的笑话。

  凯文紧抓住她的手臂说:“这有什么关系!杨导演如果不是从徐雳那里知道你的遭遇,你哪会有机会演他的戏呢?”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呢?我不需要你同情我啊!我从他逃婚那天开始就不痛不痒的活着,我既没自杀也没酗酒,我还兴高采烈的去参加他的婚礼呢!”蓓蓓的声音在风里变得破破碎碎。

  凯文忽然低头狂野的吻住她的唇,蓓蓓恍惚的抗拒着,雨又沙沙的落下来,她终于和凯文紧紧的依偎在风中、缠绵在雨里。

  天黑后他们投宿海边的一家汽车旅馆,车子就停靠在房间的楼下,拉上米色的折叠拉门,蓓蓓无言的随着凯文走上狭窄而铺着深蓝色地毯的楼梯。

  凯文开了门后停在门口审视蓓蓓的表情,“你在想什么?”

  “想你多久前来过这种地方?带的是谁?怕不怕惹上麻烦?”

  凯文淡淡的笑了笑,迳自走进房里。

  蓓蓓跟了进来,并且还把门的扣环也锁上。

  凯文转身过来把蓓蓓抵在门上,说:“我只想洗个澡,把身上的衣服弄乾就回去,你呢?”

  “我想拍你的裸照去卖!”蓓蓓虽然表面上装得很镇定,内心却起伏得很厉害,刚才缠绵缱绻的情绪延续至今,她完全失去判断凯文心思的能力。

  “我跟你说真的。”

  “我跟你说假的。”蓓蓓仍是嘻皮笑脸。

  “我是真的。”凯文收歛起笑容。“抬起头来看我,我的眼睛不会说谎。”

  蓓蓓推开他,走向被厚重的窗帘所遮盖的窗口,她拉开窗帘,屋外像墨一样的黑,近处有虫鸣,远处有飘忽的潮声。她缓缓的说:“偶像级的天王都不能交女朋友,但是不代表他们的生活里没有女人,对吧?”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认为我很滥情对吗?你认为我只是无聊,路上遇见你就上前搭讪,然后把你骗到海边,骗进小旅馆,骗上床,最后GAME OVER,拍拍屁股走人”

  “也许我们会相爱一个晚上。”

  凯文气道:“你这么说不仅污辱我,也是污辱你自己!”

  “我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男人玩弄,如果这只是一场爱情游戏,我就抱着游戏的心情陪你玩;你别告诉我你很认真,因为我很容易相信,我会以为你肯为了我而摆脱身边所有的女人,我会以为你跟我交往是出于真心真意。”

  “我是、我是、我当然是真心真意的爱上你了!”凯文再次把她拥进怀里。“我在上一部戏跟你合作的时候就爱上你了,我千方百计的希望再跟你一起合作,我找制作人、找杨导演,让我们有演对手戏的机会,就连刚才在传播公司外面见到你,那也不是巧遇;我问了会计小姐知道你下午要去请款,我特地在楼下等你的,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玩弄过任何一个女孩子,我对感情一直是认认真真的!”

  蓓蓓知道凯文确实是演艺圈里少数没闹过花边新闻的男演员。她不是也一直盼望有一天能麻雀变凤凰吗?为何面对凯文的剖白,她反而惶惶不安呢?

  暑假过了,公园里玩排轮或提着补习班提袋的中学生明显的少了许多,孟芹占住一个秋千,若有所思的望着在她前方玩滑溜梯的孩童;她想起昨天心瑂来办公室找她的情景,心瑂说她怀孕了,要自己把致文让给她,否则她将成为扼杀一个新生命的凶手……

  “你未婚怀孕想怎么处理,应该关起门来跟你的男朋友好好商量不是吗?”孟芹像只刺猬般的每个字都刺着心瑂的要害,短短的一句话里,要强调未婚怀孕的难堪,强调致文仅是她的男朋友而非丈夫,强调自己跟这件事毫无关系。

  “我求你,孟芹!把致文还给我吧!”心瑂声泪俱下的说:“我跟他在一起五年了,双方的父母都认定了……天下的男人这么多,你为什么非要致文呢?”

  孟芹觉得心瑂的话真像一首歌的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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