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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容子哭倒在圣野厚实的怀抱里,像她这样一个伤痕累累的女人,是不是只要找到一个温暖的臂膀就该心满意足了呢?

  圣野温柔的亲吻她的唇,这是他第一次吻她,她感觉到他轻微的颤抖,因此不由自主的回应他的双唇……

  相爱是一种缘分。或许她跟杨适的缘分已尽;而圣野在她奄奄一息时把她从滔滔的江水中救起来,那也是一种缘分,从那一天起,她就知道圣野爱上了她,只是她无法想像,他竟然会默默的等了她这么久。

  圣野温柔的解开她前襟的衣扣,容子像坠入一场深沉的梦幻之中,她嗅着圣野身上的烟草气息,那种极男性的狂热似乎在转瞬间就要引爆,她在迷乱中又一阵恍惚,竟以为与她缠绵的人是杨适,于是轻轻叫着他的名字。

  圣野忽然像触了电似的,一把将她推开,他的眼神里有一种受伤的痛楚。

  “圣野——”容子嗫嚅的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圣野一言不发的走了。

  在战场上,他经历过无数次的枪林弹雨,军队的人都说他是条铁汉,然而面对容子,他也有脆弱受伤的时候。

  杨适离开上海后,大部分的职务都由丁怀楠顶替。

  这一晚,他到医院巡视,心里却纳闷着,杨适说医院里有着极大的阴谋,但他来回走了好几圈,一点也感觉不出有什么异样。

  “Miss陈,我先回夜总会去,如果医院有事,就打电话找我。”丁怀楠跟值夜班的护士小姐打了声招呼便走出医院。

  丁怀楠上了车,后座却突然冒出一个光秃秃的脑袋。

  他以为自己见鬼了,因为那个人活像个僵尸,脸色惨白又泛青,两排牙齿还直打颤。丁怀楠几乎要夺门而出,却听见那人断断续续的说:“丁先生……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丁怀楠鼓起差点被吓破的胆子问:“你发生什么事了?”

  “我是从医院里逃出来的。”那人气若游丝的说道。

  “从医院里逃出来?”杨适说的果然没错,这医院真的有古怪。

  “平常我都在城隍庙卖点小糕饼……有一天晚上,我准备收摊回去,没想到却让人一棒打昏了……等我醒来,人已经躺在医院里,这里面的医生拿我们做实验……被他们做过实验的人,没多久就都死了,丁先生……你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啊!”那人又从衣服口袋掏出一瓶药剂,“这个,这个就是他们给我打的东西……”

  丁怀楠接过这瓶黄色的药剂,很快的发动了车子。“老先生,你别担心,我现在就送你到别家医院去做检查。”

  他还有些事想问他,那人却已经昏死过去;丁怀楠飞车的把那人送到近郊的一家医院急救。

  挂了红十字招牌的大门矗立在眼前,里面两名医护人员抬了担架出来,丁怀楠帮忙把那人抬进急诊室。

  “什么状况?”慌乱中有人这样问怀楠。

  “我不知道,他说他被人强行注射了这种药剂。”丁怀楠把药瓶交给一个医生。

  “马上拿去化验。”医生把药剂交到另一个人的手上。

  有个医护人员紧张的大叫:“病人大量出血。”

  医生赶忙进去施行急救,丁怀楠在候诊室等着,天快亮时,医生却宣布病人已经死亡。

  “他的死因是什么?”丁怀楠问着医生。

  “细菌感染!我第一次遇见这种病例,他的五脏六腑全部受到感染,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丁怀楠愕了一下,说:“我只知道他是个小贩,并不认识他。”

  医生似乎松了一口气。“我们希望能解剖他的遗体作为医学上的研究,既然他没有家人,我想这就不成问题。”

  “我想知道那瓶药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细菌的培养液。”

  闻言,丁怀楠立即变了脸色,原来山口藤平竟然拿这些活生生的人来研究细菌。

  医生沉重的说:“这种东西如果放在水源,或者散播在空气里,所有的人都会受到感染,情况会很严重。”

  “我负责去查这瓶东西的来源,希望医生你能暂时保密,这个消息如果走漏出去,一定会引起上海市民的大惊慌。”丁怀楠交代医生。

  “我知道。”医生点头允诺。

  临走时,丁怀楠又问医生:“这种东西要怎么毁灭它呢?”

  “很简单,一百度以上的高温就能杀死它了。”

  “一百度以上的高温就能杀死它?”

  丁怀楠想,那只要放一把火把医院烧光不就结了,可是医院里的病人该怎么办呢?

  外面虽然下着雨,但气温已经有点暖和了,卢璧人拿了雨伞正打算出门,佣人立刻过来问:“小姐要上哪儿?”

  “我到筱玉家聊聊天。”卢璧人当然知道是父亲交代佣人盯着她的,因此也不让人为难,清楚的把行踪报告了。“筱玉家的电话我留在茶几上,如果我爹地要找我,就打电话过来好了。”

  “知道了,小姐晚上回不回来吃饭?”

  “不一定。”她打了伞出门。

  雨持续的下着,路面的洼洞也积了水,漾起小小的涟漪,卢璧人在路上叫了一辆三轮车,车篷上虽罩着油布帘,但座垫还是给雨水溅湿了。

  “不好意思,麻烦你自己擦擦。”车夫递了一块抹布给她。

  卢璧人拿布抹了抹座垫后坐上车,车子便往筱玉家驶去。而不自觉的,她又陷入一种沉重的思念之中;据说杨适已经离开了上海,但是他到什么地方去了却没人知道。北京?广州?还是哈尔滨?他身上的枪伤好了吗?

  到了周筱玉家,只见筱玉兴奋得像只刚放出鸟笼的小鸟似的,拉着璧人的手直往二楼的房间跑。

  “你发什么神经啊?”卢璧人自从杨适走后就变得毫无生气,食不下咽、睡不安枕,几个月下来,人已像一缕游魂。

  “先跟我说谢谢。”周筱玉停在梳妆台前面,脸上尽是忍不住的笑意。

  “谢什么?”卢璧人懒洋洋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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