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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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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丁怀楠的脾气,他原本应该会选择离开,可是他却咬着牙说:“卢先生,请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卢定坚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这年头,识时务者为俊杰,以后跟着何叔好好干。” 丁怀楠虽然领着十余名弟兄四处搜寻杨适的下落,但他很快的便支开这些人,前往杨适可能藏身的贫民区。 他穿过已收摊的市场,迎面的风吹来一阵腐臭的气味,他的身上早就被汗水湿透了,在微弱的灯光下,他走往三年前他们居住的旧屋。 就在屋前不远处,丁怀楠发现地上有一层黏稠的血迹,他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虑,看来杨适是受伤了。 他一路湮灭血迹,小心翼翼的注意自己的行踪是否被人发现。 当丁怀楠推开小屋的木门,里面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地上横竖趴着三具尸体,有一具尸体的身上还插着一支刀柄。 丁怀楠鼓起勇气察看杨适是否在里面,而幸好没有,这三人看来都是日本人。 这时,杨适忽然从外面闪了进来,而且很快的将门掩上。 丁怀楠一看见杨适,激动的说:“卢定坚那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诬赖你偷运军火!” “幸亏虎头帮赶到,不然这批军火就落到日本人手上了。”杨适的手臂受了枪伤,大量的血不停的从他的伤口涌出来。 丁怀楠情急的撕下自己的衣服,暂时将杨适的伤口绑起来。 “我先出去帮你买止血药。” 这时,门忽然被人推了开来,丁怀楠立刻拿枪对着门口。 “是你!?”见到来人,杨适和丁怀楠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山口容子摘下帽子,一头乌黑的长发像瀑布般的泻了下来。她打扮得像个男子似的,穿着白色的衬衫、鼠灰色的西装裤,显然是为了掩人耳目。 “你想做什么?”丁怀楠挡在杨适的面前,枪口对着容子的额头。 “我知道你的枪法很准,可是如果没有我带杨适离开这里,他很快就会没命的。”山口容子镇定的说道。 “你早就知道那批军火的事了?”杨适瞅着她。 “没错。”容子并不推托。 杨适有点激动的说:“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因为我要你离开上海,也只有这么做,你才可能离开上海,留在卢定坚的身边,你迟早会死于非命。” 丁怀楠气道:“杨适今天差点就让你害死了。” “我会让杨适安全离开上海的。”山口容子将她带来的一套日本军官的衣服和通行证递给丁怀楠,“我留下来看着,你去帮杨适买止血药。” 丁怀楠有点犹豫,杨适却说:“阿楠你去吧!我相信她。” 丁怀楠点点头。事到如今,不相信容子也不行了,她如果真打算要杨适的命,带一群人来不就结了,何必大费周章的替他弄通行证和日本军服呢! 丁怀楠离开后,山口容子冷冷的说了一声:“对不起,我有苦衷。” 杨适苦笑道:“算了,我不怪你,毕竟现在我们各为其主,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有些事情做错了,就算你用一辈子都无法弥补。” 容子美丽的眼里忽然笼罩着一抹哀愁,半晌才说:“离开上海以前,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沈德容?”杨适热烈的望着她。 “我是山口容子。”容子垂下了眼睛不敢正视他。 “你说谎!”杨适认真的说:“看着我,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山口容子仍是回避这个问题。“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你可以把我当成沈德容,也可以把我当成山口容子,总之我希望你别再回到上海。” 杨适深深的望着她,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就算你是德容,我们的缘分也已经尽了。” 杨适这句话让容子十分感伤,她失望的走出屋子,在屋外等到怀楠回来后,就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丁怀楠替杨适敷了药后说:“把衣服换上,我送你到车站。” 杨适为难的说:“我想见过璧人以后再走。” 丁怀楠简直气得快跳脚了。 “你疯啦!?外面有多少人等着拿你的脑袋去跟卢定坚领赏,你居然还想见璧人?” “我一定要见她,否则我会遗憾一辈子。”杨适的态度很坚持。 丁怀楠哀声叹气的劝他:“唉!你要搞清楚,璧人是卢定坚的女儿,他们终究是父女俩,万一……万一有什么闪失,你以为你有几条命啊!” “阿楠,你就帮我这一次吧!”杨适恳求道。 “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遇上你这种朋友!”丁怀楠揉揉自己的脸,无奈的说:“好吧!你先躲到乡下,我帮你跟璧人联络。” 就这样,杨适并没有马上离开上海,他在风声鹤唳之中来到一个十分偏僻的小镇等候怀楠的消息。 小镇的大清晨仍笼罩在薄雾之中,杨适拖着极疲惫的步伐走进小巷里。 一位枯瘦的大婶正站在水铺前,用一个巨大的葫芦瓢舀水出售给排队买水的男女。 杨适陌生而狼狈的模样立刻引起了一些侧目,他很快又转进另一条巷弄。 这巷子的人才刚开始一天的生活,剃头屋、豆腐坊、杂货店也开始忙碌了起来,问候声夹杂着咳嗽与吐痰声此起彼落,远远的地方仍听得见鸡啼声,但此地的人已完全的投入工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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