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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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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慢慢靠了站,卢璧人靠在窗口边,静静的看着月台上的人潮。只见一批男女老少从车上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下车,另一批男男女女又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登上车来。 这时两名仓皇上车的男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两名男子的年纪看似相仿,一个比较粗犷黝黑,另一个则显得斯文苍白。那个较黝黑的男子,几乎是把这个苍白的男人夹在腋下拖上车的。 “对不起,让让!”黝黑的男子挤过人群,拉着苍白的男人在璧人对面的空位上坐了下来,他喘了口气说:“幸亏我们逃得快,不然命都没了。” 卢璧人盯了他一眼,听他说话的口气,好像他们刚刚遭人追杀似的。 黝黑的男子用手搓揉了自己的脸一把,问另外那名男子:“你还好吧!?” 对方完全没有回答,黝黑的男子又继续说:“明天天黑以前就到上海了,你睡一觉吧!别再想德容的事了,人都死了,再想也没用。唉!真想不到,我们竟然连曹军长那个大老粗都得罪……” “先生!”卢璧人忍不住打断他的话,“你的朋友好像昏厥过去了!” “啊!”丁怀楠吃了一惊,侧过脸一看,杨适的头果然已经歪到一边去了。他拍拍杨适的脸颊:“杨适,你别吓我呀!咱们好不容易逃上车来,你死也要给我撑下去!”他又没头没脑的把杨适摇晃一阵。“你醒醒啊!” 杨适渐渐有了知觉,虚弱的说:“阿楠,我没事,我撑得住……” 丁怀楠这才松了口气。“上海就快到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卢璧人望着斯文苍白、名唤杨适的男子。他虽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但仍感受得到其俊秀斯文的气质。只是不知道遭逢了什么变故,竟会狼狈至此? 杨适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丁怀楠替他拍拍背脊,两道浓眉紧紧的锁在一起,低声的嘟哝:“都是为了德容,不然你怎么会搞成这样!” 杨适仍然咳个不停,旁边的旅人唯恐他是得了肺痨,纷纷推开车窗并不停的用手在鼻前扇啊扇的。 刺骨的冷风一下子从四面八方窜了进来,卢璧人见杨适打了一个哆嗦,怜悯心一起,忍不住说:“我卧铺车厢里有一个床位,你扶你朋友进去躺一下吧!” “你有个卧铺!?”丁怀楠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小姐,那就麻烦你了。” 卢璧人七手八脚的帮丁怀楠将杨适扶进卧铺车厢里。她的手心无意间碰触到杨适的脸颊,不由得惊叫了一声:“他在发高烧耶!” 丁怀楠急得在窄小的车厢里转来转去,迭声急道:“怎么办?怎么办?再烧下去就烧成傻子了。” 卢璧人从行李箱里取出一条白色毛巾递给丁怀楠。“你先去把毛巾弄湿了给他敷在额头上。” 丁怀楠取了毛巾,便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这时,她听见杨适在昏迷中叫了一声:“德容──” 卢璧人把耳朵凑近他嘴边,“你说什么?” 杨适接着又是一阵梦呓,只是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卢璧人见他额头冒着虚汗,便从外套口袋掏出手帕替他拭汗。此时她却诧异地发现他的眼角淌下两行泪水,她小心翼翼的伸出食指替他抹去。不知怎地,她的心跳竟没来由的加速,这个男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劫难,为什么嘴里老念着“德容”这个名字呢? 丁怀楠回来后,对于卢璧人的好奇倒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我和杨适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拜把兄弟,也是顶要好的同学,我们有个小学妹叫沈德容。” “她是杨适的女朋友啰!?”她猜到了几分。 “是啊!德容被一个军阀看上了,强行要拉她去当姨太太,事情就是这么发生的……”丁怀楠在这个隆隆声作响的火车卧铺里,细声的说着他们仓促出走的原委。 杨适在昏沈中隐隐约约还是听见了怀楠的声音,这声音渐渐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吱吱喳喳的麻雀声…… 这是一幢气派的楼房,每个木框窗扇都是极细腻的雕工,窗台上三盆肥大的万寿菊也都灿烂的开放着。 他停妥了脚踏车,敲了敲暗褐色的大门。等了好一会儿,一个女佣出来开门,问:“您找哪位?” “我是沈德容的学长,我叫杨适,请问沈德容在家吗?” “您稍等!”女佣跑进屋里,过一会儿又出来说:“先生,屋里请。” 杨适跟着女佣走进大厅,桌上已经备了一些胡桃酥、芝麻饼等点心,以及一壶香气四溢的冻顶乌龙。 沈德容穿着一件月牙白的长袖旗袍从楼上走了下来,让杨适看得有些呆了。平常在校园里,女学生多半编着两根辫子,穿蓝布上衣、黑色百褶裙,像德容今天这样的打扮,与平日完全换了一个样,简直让他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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