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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宋云城陷入沉沉的冥思,看看宋浩男,又看看李湘文!再三思考着离婚后的种种问题。李湘文在一旁焦急地望着地,几次忍不住想催促,都勉强压了下来。宋浩男则始终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是把自己当局外人吗!

  经过了长时间的考虑,久得她几乎快跳起来大叫,宋云城终于说话了:“好,我们离婚。”

  李湘文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咬了一下内唇,疼的,这不是在作梦喽?她一扫之前的愁虑,欢喜得整个人似乎要炸开来,对宋云城一迭声地说:“谢谢你!谢谢你!”转身扑进宋浩男怀中,眼中竟然闪着泪光,声音是微微哽咽的:“浩男,我们可以在一起了。看你要到哪儿,不管天涯海角,我都跟了你去。”

  宋云城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李湘文强烈的感情大大地震撼了他,无法想象有人的感情会这么激烈而外放。一个人能这样毫无保留地爱着一个人!她一定是爱得太深了。换作是他,他一定感到无法承负。

  “大哥,谢谢你,你的抉择让很多人得到解脱。”宋浩男轻轻拍抚她的肩头,她收拾涕泣,慢慢抬起头来。

  “我只是如你所说,让大家都解脱。”此刻,宋云城的心境也是轻松的。他本想问他,他是真心要和江如瑛离婚吗?终于还是没问。那是宋浩男的事,不用他多管了。

  一夜的长考,一夜的苦苦思虑,江如瑛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她只觉她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空荡荡的,可是感觉还在。为什么她还有知觉!

  那种挖了心的创痛,是无法用一言语形容的,伤口一直在淌着血,破洞愈来愈大、愈来愈大,大到几乎要把她整个人吞没……

  因为这种钻心刺骨的蚀痛,江如瑛终于认清了自己的感情--她爱浩男。

  她是何时爱上他的?不知道。

  曾几何时,她习惯了他的拥抱,习惯了他的调笑无忌,习惯他语带双关的捉弄,习惯他时而温柔、时而霸道的占有欲……

  江如瑛摇着头,摇落纷纷泪珠,要把那些甜蜜的回忆甩掉。现在那些片段,都成了刺伤她的尖刀,一片片地削着她的心。

  人,可以说变就变吗!江如瑛不懂,没有一点征兆啊!是她瞎了,还是浩男太高明?啊!又在痛了,心,为什么就是不停止跳动!她不要再继续疼下去了。

  熟悉的车声由远而近,她颤了一下。来了……终于要来了吗?

  她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宋浩男一身光鲜地踏进屋内,她觉得他好象是个发光体,照得她双目刺痛,睁不开眼。他的悠然更对照出她的不堪,哭红的双目、苍白的面容和凄然的神情,她像一团挥之不去的黑雾,处在最暗无天日的谷底。

  宋浩男的心抽了一下,一天而已,她变得如此憔悴。忧能伤人,就是这样吗?

  他坐在她左首的单人沙发上,好半天不说话,制造无形的压迫气氛。

  江如瑛低着头!看着搁在腿上的双手,感到他灼热的视线,燃烧着她的身体。

  像是过了几世纪那么久,江如瑛开口说话了:“我考虑了很久……”飘渺的语气不像在对他说话,像是在自言自语。

  “怎样?”他淡淡地搭上一句。

  说吧!大胆地说吧!说她已经厌弃了他这样薄情寡义的男人,说她要和他离婚。

  但她彷佛变成了一座化石,不言也不动,良久没有动静。

  他感觉有一把火焰烧炽着他的心。他没催促她,要她亲自作决。多年来她一直在他的阴影和羽翼下活着,如今他要走了,至少他要亲自摧毁他所撒下的魔咒,让她解脱,成为一个自主的女人。

  “我不想离婚。”

  他呆了。

  “你不想离婚?”他覆述着她的话。

  江如瑛幽幽地说:“我不愿离婚。浩男,我想了很久,痛苦了很久,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很爱你。有爱才会痛苦吧!我知道你不会因此就和湘文断绝往来,我也不会阻止你,至少你让我在你身边,我可以等,等到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她幽怨低柔的表白,令宋浩男一阵气窒。他呼吸困难,四肢如死,胸口像被一团硬物梗住,一股热潮冲上眼眶。

  如瑛,如瑛,你何苦如此?

  眨掉激动的心绪,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喟叹:“如瑛,女人能有几年的青春?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我不再爱你了,你不必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湘文和我大哥已经离异,我们打算要结婚,我需要你的离婚协议书,你只要点个头,对大家都好。”

  她震了一下,抬起头来,直望进他眼底。他这是在逼她?宋浩男,爱之置诸膝,恶之坠深渊,因为他不要她了,连“遗憾”两字也不顾惜,这六年多的感情算什么?

  一把火熊熊燃烧着她,江如瑛从来不曾这么忿怒过。她一向是温婉的、好脾气的,宋浩男视她如无物,把她的自尊踩在脚底下,他对她的态度就好象当她是任人搓圆捏扁的娃娃,她要等这种无情无义的人回头,可能吗?江如瑛啊,江如瑛!清醒一点吧!别再傻下去了。

  “宋浩男。”她的眼底跳动着两簇火苗,口气冰冷;她连名带姓地叫他,表示两人情分已断了:“既然你要离婚,那我成全你,今天我们就去办手续。”

  他面上含笑,心中大痛:“多谢你啦!”扮出淡淡欢喜的模样。

  他打电话约好律师,时间订在下午三点。近午时,江如瑛待在房里没出来煮饭,家中一片静悄悄的。宋浩男的病又犯了,止痛药愈吃愈多,流了一身的虚汗,整个人一点力气也没有;倒在床上,他失焦地望着天花板,神智却是异常清醒。

  他终于成功地让如瑛恨他了,等两人离了婚,他往哪儿随便一倒,停了呼吸,没人收理也无所谓。

  昏昏沉沉的,他似睡而未睡,眼前老有一个影子在飘荡,他奋力想看清楚,却总是失败了。是谁?如瑛……如瑛,是不是你?

  有人轻敲着门:“你准备好了吗?”

  他猛然而起,应一声:“等一下。”匆匆梳洗一下,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开了门下楼,江如瑛立刻站了起来,率先走出去。

  一路无言到了律师事务所,律师宣读着离婚协议书中的细则,离婚后宋浩男愿将现居的天母别墅转移到江如瑛名下,做为赡养费。

  “我不要你的房子。”他的一分钱她都不会拿,她养得起她自己。

  “我和湘文要住国外,房子我留着也没用。”他不愿见她为生计操劳,一片苦心拐了弯儿就是要把房子送给她。

  “那是你们的事。”她再穷也不会接受他的施舍,他们要到国外双宿双飞,关她什么事呢?“我不要你的房子,任何你的东西我都不会要。”

  律师在旁劝说,江如瑛不肯就是不肯,宋浩男插口说:“陈律师,你就照她的意思,把赡养费那条删了!办好离婚手续吧。”

  不能再婆婆妈妈下去,他坚持要付这么庞大的赡养费,未免大方得太过分,要是引她起了疑心,那就不好。

  有了宋浩男的指示,陈律师很快办好手续,两人盖完章,正式离婚。

  出了事务所,江如瑛说:“我明天就搬走。”

  他沉默片刻,说:“好。有地方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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