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素心 > 再见恶男 >  上一页    下一页


  宋浩男瞥了她一眼。好吧,有精神总比死气活样好。她的保证到底有几分可信度,他实在没有多少信心,许多人说是一套、做是一套,他只抱着姑且信之的心态。

  你能拉着午到岸边,可没法子强按牛头喝水。是好是坏全在她,他又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监视着。

  “你最好说到做到。不是小孩子了,老师希望你能清醒一点,先放下感情的事,专心准备联考。”他语重心长地说。

  黄敏儿甜甜一笑,让人想对她生气都气不来。“是,谢谢老师,我一定听老师的话。”

  你什么都替我想到了,我怎会不依你呢!她在心里说。

  又过了一阵,黄敏儿的表现有了起色,不再像之前上课发呆、考试无心。

  宋浩男颇欣慰。这个学生肯受教,还算有救,但愿她从此和那个有妇之夫断了,不再往来。

  又到了上家教的日子,黄敏儿来到宋家,只有江如瑛在,不见宋浩男。

  江如瑛正在讲电话,对她绽开一个微笑,示意她随意坐。

  “你决定星期五到?那我上去接你。外婆身体还好吗?那就好。替我跟她问好。拜拜。”江如瑛不知和谁在通话。

  放下听筒。江如瑛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看起来很是高兴。

  “江老师,你在和谁讲电话?你好象很高兴。”她假装随口问问,想探出一点秘密。

  江如瑛毫不防备,不疑有它地笑说:“是我儿子小玄,他从美国打电话回来,说他这个星期五要回台湾来看我们。”

  “江老师,你们有小孩?”黄敏儿诧异的。宋浩男和江如瑛总是同出同入、形影不离,他们在学校任教多年,也没见江如瑛怀孕生子,想不到他们早已经有孩子了。

  “他是小留学生吗?他一个人住在美国不会很孤单?”宋浩男和江如瑛年纪不大,她便以为他们的儿子顶多也十一、二岁。

  这个问题令江如瑛很难措辞了。

  宋玄今年十八岁,去年她去美国看他,个头又高了不少,完完全全是个男人的样子。他是她十六岁时生下的,思想很传统、行为很保守的江如瑛在宋浩男的强迫下成了他的人,再成了他的妻子,宿命论的她认分地接受一切。

  她不怨怪任何人,在她的脑袋里只有“逆来顺受”四个字。这个在现代人眼中看来简直是愚蠢又可笑的字眼,却是她一直能保有那温柔不迫的微笑的原因。

  她太知足了,一点点小小的幸福都能让她感激不已。

  现在和宋浩男这种平淡的日子,是她当初结婚时料都料不到的。她求的不过就是这种最平凡的生活,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黄敏儿灼灼双眼等着江如瑛回答,在她目光逼视下,江如瑛竟有些口干舌燥起来。幸好这时出门去买东西的宋浩男提着一包东西回来了。

  “你回来了!”江如瑛迎上去,接过他手中的袋子,为不用回答黄敏儿的问题而松了一口气。

  “你来了?先进书房背单字。”

  黄敏儿刚有一点斩获,却因宋浩男出现打断了,不然她还可以再问出些事来。她听话地站起来,走进书房。

  门一关上,江如瑛放心了,她微笑着对宋浩男说:“小玄星期五要回台湾,我打算上去接机。”把塑料袋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宋浩男帮她把东西放定位-漫不经心说,“他要回来还得劳动他妈妈大驾,老远从云林上台北去接他,他派头不小嘛!”

  江如瑛“噗哧”声笑了出来,他语中好重的酸味。地撒娇似的说:“你别这样嘛,小玄从小就和我很亲,我们好久没见面了,是我想早一点见到他啊。”

  他关上冰箱,直起身子,以最若无其事但其实最在意的语气说:“是、是,你说得很是,谁亲得过他呢!他可是你怀胎十月、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心肝宝贝。”

  “浩男。”她又笑又喧:“你在和小玄吃醋吗!”

  “岂敢!”他酸溜溜的:“我怎配和那位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争宠?”

  每回宋玄回台湾,宋浩男就成了透明人,江如瑛全副心神都贯注在宋玄身上,拉着他问长问短,除开睡觉,母子两人整天都黏在一起。

  一回两回,宋浩男心里就不高兴了,只是脸上还没显露出来。宋玄这几年直往上长,块头快逼近宋浩男,和依旧年轻貌美的江如瑛站在一起,两人不像母子,倒像是情侣。

  江如瑛和宋玄在一起时,她总会摸摸他的头、抱抱他什么的,感觉好亲昵。看在宋浩男眼里,真是又妒又羡;江如瑛可不会这样待他,两人私下相处,总是他追她躲,她从不主动亲近他的。

  宋浩男和宋玄这对父子天生相克,看对方总是有那么一点不对劲。为了江如瑛,他们维持着客客气气的礼貌;也为了江如瑛,他们都觉得对方的存在让他们不快。

  这叫什么!伊底帕斯情结?他曾自嘲地这么想。

  “你别这样。”她含嗔的:“小玄是你的儿子啊。”

  儿子!宋玄叫他爸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可不期待这个来不及参与他成长过程的儿子,能对自己有几分敬意。

  “我星期四下午要请假上台北,小玄的飞机早上十点多到,我们大概晚上就回来了,这两天麻烦你自己弄来吃,对不起啊。”她抱歉的。

  宋浩男一想到还有吃饭这个问题,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他和江如瑛结婚这么多年,每天吃她亲手烹调的佳肴,不知不觉外面的饮食对他已产生不了吸引力。他想到江如瑛上台北的那两天他必须自己打理三餐,这简直是变相的虐待嘛!心下就更不乐意宋玄来了。

  大概他所有的情绪全表现在脸上,江如瑛直勾勾地盯着他,拉住他一只手臂轻轻摇晃,像个小女儿向父亲撒娇,又像慈爱的妈妈在安抚闹情绪的小孩,柔声说:

  “你别不高兴好吗?我去去就回来了,只不过两天嘛。你不希望见到我们的儿子吗?”

  在她软浓似水的柔情款语下,宋浩男满腔的不悦化作乌有,烟消云散了;这样温柔的女人,谁能对她生气!

  星期四中午,宋浩男载江如瑛到火车站搭车上台北。

  傍晚放学后,他一个人开车回到家中,扭亮大灯。少了一个人,屋子彷佛变大许多。

  他洗完澡转开音响,踅进厨房找面条准备煮个面吃时,门铃响了。

  谁?开门一看,是黄敏儿。

  “你怎么来了?”他不是说今天不用来了吗?

  江如瑛上台北去接机,他想一个人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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