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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花夫人迟一步。

  她赶回来时,激战已结束。两个人孤零零对立,空气仿佛凝滞。谁都不说话,也没有半点举动。

  “你们……”花夫人远远地噤声,人也不敢雷池半步。

  北辰之助的发丝在风中摇曳,许久,缓缓说:“你赢了,花凋。告诉我,为什么你有把握赢?”

  花凋摇头,语调无奈,“第一,你方才被我打三拳,元气已伤;第二,你自觉愧对我老娘,下手拘束;最后,我承认利用了你顾忌大名的缘故,故意不躲刀锋,等你回撤的一瞬反牵制!”

  北辰之助低着头笑,越笑声越大,“好,好啊,厉害的年轻人!有勇无谋是匹夫,胆识比功夫更甚!你……不必介怀,中土不是有句话叫‘兵不厌诈’?你没趁我疏忽下手,已是君子。”

  花凋冷笑,“世上哪有所谓的君子?真小人比伪君子好得多!”

  北辰之助朗然道:“好个真小人!哈,枉我游历半生,竟不如一个小子!你放心,北辰之助说话算数,败了就绝不纠缠。”转身便走。

  花夫人盯着他苍凉的身影,心中酸楚,不由自主地嚷道:“你就这样走?”他真的直接回去领死?一点留恋都没有?

  北辰之助和花凋同时一惊。

  北辰之助身体僵住。

  花凋却心觉不妙,“老娘,你怎么回来了?”

  花夫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北辰之助,“月刹来了,他替我接绻儿。”

  “什么?”花凋讶然,脑中旋即警示不妙。

  不等再说,“笃笃”怪异的箫音扬起。

  北辰之助脸色丕变,像是着魔一般挥舞着大刀狂砍。

  当刀尖指向花凋时,花夫人不顾一切跑上来挡在跟前,目眦欲裂地吼道:“要杀他,你干脆连我一同带上!”

  冷水泼头。

  北辰之助泛血丝的眼陡然睁大,一瞬顿住,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落下。

  不!他不能动手!他差一点就伤害到了她!

  “北辰之助,难道你忘了自己的使命?”妖异的月突破云层,映出来人风中翻飞的紫袍,及修长指下紧扣的墨绿洞肃。

  “月刹?”花夫人不敢置信地一捂嘴。

  月刹的洞箫打个圆圈,淡淡道:“夫人,又见面了。”

  花夫人颤声控诉:“你……这是何意?”

  “北辰之助身为大名第一近臣,奉命来中土寻找下落不明的少主,半途竟因当年的私情而放水——”月刹眼眸一眯,漠然地叙述。

  花凋稳稳心神,平静地接口:“月刹,你终于现身了。”

  月刹微扬嘴角,“你又知道了?”

  “我宁可不知。”花凋狠狠地瞪着他,“你如果不出现,我会当作是自己错判。”

  “难怪你和风烛并列武状元。”月刹不置可否,“论洞察力,都是一流。不过,花凋兄你最好和北辰之助回去,这样对你或是他人都好。”

  “关键是对你吧?”花凋不以为然地笑起来。

  花夫人一怔,忧心地道:“还笑?你怎么知道他有问题?”

  花凋的笑很凄凉,“老娘,你不觉得笑比哭好?我自诩聪明,谁想亲若手足的兄弟都背叛我,这不该笑?六扇门的四个捕头被迫分散,等我到皇宫接绻儿,内苑的兰贵人像是能掐会算一样久候多时,这必有内奸通风报信。”

  月刹无动于衷地说:“只要你从命,兄弟照样能做。”

  “可惜——”花凋一挑眉,冷冷道:“你、不、配!”

  月刹琥珀色的眸子微微一闪。

  花凋拉开母亲,直视着他,“你不用废话,我不答应!”

  “是吗?”月刹怪异地笑,指摁箫眼,再扬箫音。

  花夫人紧张不已,“糟!看来他能牵制北辰之助!”

  月刹得色浮现,恣意操纵着北辰之助的神经,那曲子翩跹旖旎,状似无害,实则暗含杀机,而受控者就神情扭曲,血管紧绷,痛苦不堪。

  花夫人面色苍白,想靠近他,但被儿子拦住。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无论月刹吹得如何激烈,北辰之助战栗蜷缩的身躯也没有挪动半步。

  花凋越想越觉得不妙,飞身一跃,两手猛拍,打算一探北辰之助的虚实。哪知,他不闪不躲!

  这一掌,花凋急撤偏移,仍拍上他的肩胛——

  北辰之助被打飞的刹那,在场的人震惊!

  原来,他竟拿刀顺着盘腿交叠的两踝扎下——相当于被利刃牢牢钉住!难怪人离开时,会有一条血线扑来!

  “之助!”花夫人心惊胆战地喊,不顾一切上前扶他。

  花凋没拦住她,也没办法再去拦,因为月刹停止吹箫的一瞬,手指一扬,一个飞镖斜刺里射出,打断树木上的绳子,一个人顺势落下——

  绻儿!

  花凋的心失跳一拍!不及多想,扯下外衣的丝带远远直抛,缠上她纤细的腰,利用树杈为支点,在另一头止住落势!

  “呜……”龙绻儿水汪汪的大眼,紧紧盯着花凋,面如枯槁!

  “你也不顾她的死活了?”月刹旁若无人地一敛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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