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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杨素握住了她的手,道:“夫人,你的手冰凉,快回房g巴。”

  碧儿与翠儿走了过来,扶起了裴倾往房内走,裴倾边走边回头看,风雷中,杨素盯着地上叶淮穆的尸体,脸上却没有丝毫胜利后该有的喜悦,反而带着种莫名的哀伤和后悔。

  难道——他其实并不想杀了叶淮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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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快穿上衣服暖暖吧,您都冻得快像冰人了。”翠儿取来了棉袄,为她细细穿上,边穿边道:“夫人的新衣服做好了,碧儿已经去拿了,夫人等会儿试穿过要是没问题的话,后天就可以正式穿着去祭拜海神了。”

  裴倾一惊,笑容僵在了嘴边:“那么快?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甘九,明天是大年三十,后天就正月初一啦!少主明天就回来了,后天和夫人拜祭过海神后,夫人就算得上是依罗岛正式的女主人了,罗家的家谱上就会写上夫人的名字。”

  裴倾忽然觉得很冷,寒意由手和脚往上蔓延,袭遍了全身,即使穿着衣服,却也无济于事。翠儿打量着她的神情,惊道:“夫人,您怎么了?是不是又有哪里不舒服了?”

  裴倾摇了摇头,在窗边慢慢坐下,目光望将出去,看着后院中的那株梅树,一阵寒风吹过,“啪”地吹折了一枝梅花,在风中翻舞着,坠落到了地上。不一会儿,便被风雪所淹没……

  难道我真的逃不开,如这枝梅花一般的命运么?

  暗室中,碧儿直直地站立着,恭声道:“夫人只是坐在商边看梅花,像是痴了一样,没有其他的反应。”

  黑暗中,一个声音低低地“嗯”了一声,道:“行了,没你的事了,迟下吧。”

  “是——”碧儿转身离去。

  黑暗中的那个人低声道:“终于快到那一天了……裴倾啊裴倾,你会是依罗岛的奇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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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晶制成的沙漏,静静地搁放在床边的小几上,里面雪白的沙子缓慢却又不停地住下坠落。裴倾身穿一件与白沙一样颜色的小袄,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一语不发。红烛远远在桌上燃烧着,光线照到她身上时.已极为黯淡,流动着说不出的阴郁和烦闷。

  房门轻轻地开了,黑袍在风中,水一般的波动,穿着黑袍的那个男子,轻轻地带上了门。

  裴倾没有动,目光仍是停留在沙漏上,仿佛那已是她惟一在乎的东西。

  一声叹息轻轻地响起,一枝梅花递到了她的面前:“经过院子,发现被雪花所掩盖着的这截断枝,不过其花却未落,仍是鲜艳异常。”

  裴倾淡淡地道:“花此刻虽然还没有谢,但脱离了枝干,缺乏养分,终归是会于枯的,只不过是刹那间的芳华罢了。”

  杨素默默地凝视着她,忽然伸手.用修长的手指把那枝梅花插在她长长的秀发间,道:“即使只是刹那间,却也已足够了,不是么?”

  裴倾慢慢拾起眼睛,视线由他的手而上,看到了他的脸,最后停在他的眼睛上。

  就那样默默不语,但目光中的千变万化,早巳说明了此刻的心情。杨素将她轻揽入怀,慢慢抱紧,似是想将二人融为一体。裴倾承受着他的力度,咬着唇,眼泪颗颗落下,滴湿了他的后襟:“素,明天……罗傲就要回来了……我们怎么办?”

  杨素不语,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于是裴倾的眼泪就流得更多:“为了裴家堡,我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难道真的要我把你忘了?”

  “忘了?”杨素开口,声音也有如梦境,“忘了也好……这样,你就可以安心地当依罗岛的女主人……想想,依罗岛的女主人,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尊荣……而我,只不过是罗傲的一个手下,除了这张脸,我有什么可以比得上他?”

  裴倾惊愕,一把推开了他,吃惊地望着他。杨素面色平和,看不出喜悲。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们心自问:“裴倾啊裴倾,你希望他说些什么呢?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这样,还能有其他方法么?难道真的要这样偷偷摸摸地过下去,过一辈子么?!”

  “你——”裴倾紧咬着唇,气苦道,“好!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么,我会笑着去当依罗岛的女主人的!”话音刚落,双手就捂住了脸庞,泣不成声,只是一味地硬咽与啜泣。

  杨素在她身边坐下,勾手揽着她的肩,目光中有着说不出的奇怪的阴郁之色,还有丝类似于成功后的得意,轻声说:“傻丫头,我说着玩的,是骗你的,不哭,不哭啊。”

  “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会走到怎样的一个结局!”她终于死死地将他勒住,放纵着声音在他怀中痛哭,中间喃喃地夹杂着一些字句——

  “我知道这不对,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对……可是,我避不了,我真的避不了!不是的!不是的!我岂是只因为你生得比罗傲好看,所以才爱上你的?哪怕你和他长得一个模样也没关系,哪怕你长得像鬼一样也没有关系,因为这世上,就只有你是真心地关心我,体贴我,照顾我,让我不再感到孤独无依……素!我不想离开你,真的真的不想!”

  杨素看着她,像要用毕生的时间把她看懂,一直不见底的眼睛里,忽然有什么晶莹的亮光泛起——

  “倾儿……”杨素突然将她从榻上抱起来,像折断一校盛开的梅花。他将她按在床上,紧紧握着她的手,直到她痛得战栗。不知为什么,裴倾突然反抗起来,死死地咬住了他的手臂。

  杨素没有进一步动作,也没有放了她,而是将身体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

  裴倾感到一种窒息的热,惟有左颊冷冷地贴在床角,隐隐作痛。

  就这样僵持着,昏黄的屋于中,看着床顶上的流苏轻轻地摇曳,她却有了一种地老天荒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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