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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我正要睡……”她谎道。

  然而,他并末如她所愿地离去,反而来到她床边。

  他站在那里不知多久,静得清妍只听见自己怦怦怦的心跳声。

  然后教她措手不及地,他上了床躺在她身后,高大身躯的重量使得床垫往下一沉。

  他想做什么?!清妍错愕得不知该如何反应。

  震惊之际,她发现自己被搂进一个结实的怀抱中,热呼呼的男性气息近在耳际。

  她浑身僵硬住,却听见他说:“别再折磨自己,你需要睡眠,有我陪着,你安心睡。”

  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听见那低沉、平稳的语调,竟鼻酸了……

  心中像是有什么在瞬间崩塌,热烫的泪涌出眼眶,不断不断地滑落。

  虽然背对着他,可是她相信他—定知道她在哭,然而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她拥得很紧、很紧。

  他的体温很高,像火炉似地贴在她背上,不一会儿,就驱走了她体内那股深沉的冰冷,仿佛同时也替她灌注了一些生命力,他是怎么办到的?

  她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泪,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消失了。

  同时,无言的拥抱、收紧的臂弯也提醒了她,失去的孩子,并不只是她的骨血,也是他的。

  他们或许是两个不该有交集的人,但此时此刻,那份痛,却是共有的。

  许久后,她迟疑地说:“我……连续几天都梦到一个小女孩,大概两,三岁……听起来又儍又没道理,可是我知道那就是宝宝……”

  他静默片刻。“她长得什么模样?像你还是像我?”

  清妍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更没想到他会认真看待她的梦境,但她接着说:“我也看不出她像谁,她有—双黑黑大大的眼睛,小鼻子有点翘翘的,眉毛又浓又漂亮,奇怪的是,她的头发不但浓密,还有点鬈鬈的……”

  “不奇怪,我父亲就是天生的鬈发。”他轻声道,接着又问:“宝宝在你梦里都做些什么?”

  “我记得不是很完整,只知道她老是跑来跑去,好像永远都静不下来,而且一直在笑,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那表示她不管现在在哪里,都过得很开心。”

  清妍一顿,急切问:“你真的这么觉得?”

  “是啊。”他亲了她头顶一下,不带任何情欲的色彩,仅仅是一种自然的亲近动作,此时此刻,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宝宝都在玩什么?”

  “有时候是球,有时候是积木,有时候她就只是吸着大拇指,对了,她还会流口水……”清妍努力回想所有细节,只想把梦中的一切都告诉他。她不断地说,他则一直专注聆听。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眼皮渐渐沉重,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呵欠,这一整个星期来,第一次感到真正的睡意。

  “好好睡,你再见到宝宝的时候,记得替我抱抱她。”

  “喔,好。”清妍模糊应道。

  在她进入梦乡前,心中的想法是:有人一起分担,真的能将悲伤减半。

  听见怀中人逐渐规律的细微呼吸声,关定涯将她身上的被单拉好,忍不住又在她发上印了一吻。

  这些时日,她总是不时地发呆,两眼空洞,像行尸走肉似的,苍白的脸上,也总是带着睡眠不足的阴影,他看得心中抽痛,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今晚,他又看见她房里的灯亮着,于是在门外徘徊许久之后,推门进入。

  其实进门后他仍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然而那纤弱的背影,看起来是如此脆弱而不堪一击,教他胃都揪紧,所以他鼓足勇气上床,提供了自己的怀抱。

  他是多么庆幸她没有推开他啊……

  光是这样拥着她,他就感到一种像是幸福的感觉。

  只是他不知道,像这样小小的、卑微的幸福能持续多久。

  那个与他无缘的孩子,是她嫁给他唯一的理由,也是她与他之间唯一的连系,现在孩子不幸走了,他还剩下什么能留住她?

  “清妍,今天有个非去不可的应酬,晚上不必等我吃饭。”

  “好,我知道了。”

  “那我去公司了。”

  “啊,等等!”清妍急忙来到他面前,不假思索地替他调整领带。

  他乖乖地站在原地,看见长长的一绺发丝从她的额际滑落面颊,没多想便将她的头发撩到耳后。

  然后两个人的动作都凝滞住了。

  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表现得这么像一对真正的夫妻?

  视线交会,他们在彼此眼中都看见了同样的诧异。

  接着那抹诧异褪去,可是没有人移开目光。

  在那幽深的注视之下,清妍心跳加速,不知怎地,许久前在别墅里的那个台风夜,竟在蛰伏多月之后,蓦地浮现脑海。

  她记起那些黑暗中的抚触、亲吻,还有汗水淋漓的肢体交缠……

  顿时,清妍感到口干舌燥,双颊像突然着了火。

  “那个……你、你的领带歪了……”她多此一举地解释。

  魔咒解除,关定涯也清了清嗓子,生硬地别开脸。“那……我去上班了。”

  “嗯。”清妍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脸颊仍微微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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