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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那正好,这小子狡猾得很,他自己找到这里来,也省得我费工夫到处找他。”夏侯靖远道。

  “二哥,你救云儿,居然是为了引出沈断鸿!”夏侯青阳怒道。“你明知他们师徒俩情深义笃,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所以我让她吃了忘情丹,她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不是省事?”夏侯靖远道。

  夏侯遥光在一旁静静看着。原来他还以为靖远和青阳是争风吃醋,才发生争执,现在看来,靖远远不如青阳的用情至深。

  “你们俩都别吵了。既然这样,那姑娘要嘛,趁早除掉了省事,免得以后麻烦。”夏侯贯天慢慢说道。

  “爹!”夏侯靖远和夏侯青阳同时大叫出声。“既然我们决计要杀沈断鸿,他的师父岂有不出面为他撑腰的道理!先不管你们俩谁得到这位姑娘,到时候自家人变成仇人,难道叫小俩口关起门来厮杀一场?”

  “屠龙那几个人本来就该死,要是撞在孩儿手里,一样不会放过,为什么为了这个非要杀沈断鸿?”夏侯青阳急道。

  “屠龙那几个该死不该,暂且不问,沈断鸿公然杀害黑驼帮帮众,要是不理,倒教人以为我黑驼无能,怕了他一个后生小辈。”夏侯贯天呷了一口茶,说道。

  显然夏侯靖远已经影响夏侯贯天了,也或者他根本有意让夏侯靖远放手一搏,试试他的手段。

  “行了,沈断鸿的事我已经决定了,你不肯下手,就让靖远去吧。”

  夏侯贯天的一句话,使大厅沉入一片静寂。

  夏侯青阳心下黯然。沈断鸿身负绝技,智计过人,就算是爹亲自出马,恐怕也追他不上,况且谷里的逐星、踏月也非泛泛,但是现下云儿在这里,最可能受到伤害的是她。

  夏侯青阳望着夏侯贯天,求道:

  “爹,青阳视云儿如自己的性命,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不论如何,绝不伤害云儿。”

  “你……”夏侯贯天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道:“好吧。可是,好姑娘不是只有她一个,况且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未必对你会有情意……你自己斟酌着办吧。”

  的确,云儿未必能记得自己。她一向对二哥没好感,却居然也和他亲近起来,也许二哥已早一步得到芳心了。

  夏侯靖远留在大厅与父兄商讨帮内之事,夏侯青阳独自离开,沮丧的一路来到海棠居,还没进房,就听到白云痕的声音

  “为什么要换到这里来呢?”白云痕问一位随身的小丫头。

  “是我的意思。”夏侯青阳笑道,跨进门槛,在桌边坐下。“我怕二哥欺侮你。”

  白云痕也在他旁边坐下,笑道:“靖远对我很好,怎么会欺侮我。”

  夏侯青阳望着她,道:“看来,你完全不记得我了。”

  她真的不记得了!他为了她,为了救沈断鸿,长途跋涉,她怎么可以不记得他了!

  “我现在记得了。”她巧笑。

  “不,我是说……”夏侯青阳想了想,道:“你原来是我的红粉知己,而且你讨厌我二哥的。”

  这样说虽然有点小人,可是二哥对她并无真意,他非常担心云儿受骗。

  “我不讨厌靖远,他很有趣,我为什么要讨厌他?”白云痕笑道。可是夏侯青阳让她有种亲切感,她更不讨厌他。

  闻言,夏侯青阳微微叹了口气,摇摇头。白云痕忽然说道:

  “你看起来很累,头疼吗?我替你扎一针,好不好?”

  “你想起什么了吗?”夏侯青阳机伶的看着她。

  “没有。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扎针,但我就是觉得我会啊!我帮你在合谷穴上扎一针就不头疼了,你信不?”

  “信!当然信,你还替我解过毒,我怎么不信你会扎针。”夏侯青阳笑道,说罢,把他的右手放在桌上。“来吧,我一路从江南上来,赶了七、八天的路,现在还真是头痛得要命!”

  白云痕从衣柜里取来了用白布包着的金针,小心的拿起来,要下针时,略略犹豫了一下。

  “你真的会,试试看,你一定做得到的。”夏侯青阳笑道。

  白云痕“嗯”了一声,随即凝神将针扎进虎口的合谷穴,下针时虽略惶惶,但随后就像提笔写字一样的笃定。

  “现在觉得怎么样?”白云痕睁着一双澄澈明眸,问道。

  “嗯,真的好多了。”夏侯青阳笑道。“应该叫你女扁鹊、女华陀……”

  “你知道我很多的事情吗?”白云痕瞅着他问。她只身在鱼鸣庄,虽然靖远待她很好,事事有人服侍,但是她心里仍然不踏实,幸好现在夏侯青阳来了,他的出现让她觉得安心多了。

  “是啊。”他笑道。尤其在上了栖云谷之后,他几乎知道了她的所有事情。

  “靖远什么也不肯说,你告诉我好吗?我觉得自己像一阵风,不知道从哪里来,不知道要去哪里……”她感伤的道。

  看见白云痕的迷惑,夏侯青阳心口翻腾起来。都是二哥硬是把整个黑驼帮扯出来,和沈断鸿闹了个不可收拾;还有她和沈断鸿的恩怨情仇如此纠葛,将来该怎么了结?现在云儿什么都不记得了,是不是反而更好?而他……又能为她做什么呢?

  “云儿,你放心在这里待着。”

  夏侯青阳握住她纤细的手,白云痕只觉一阵温暖,不禁也回握住他。

  “什么都不必担心,一切有我。”

  白云痕望着他,点点头。真的,她相信他。

  一个小丫头走了过来,欠身说道:

  “云姑娘该就寝了。”

  这是夏侯靖远的规定,白云痕伤势未愈,身体非常虚弱,所以每夜初更便必须就寝。

  “云儿,你休息吧,我回凝翠轩去了。”

  夏侯青阳步出房门,白云痕跟着站在门口,扶着门框,柔柔问道:

  “你……还会再来看我吗?”她期待的望着他,弱不禁风,似一朵风里摇颤的水仙,让夏侯青阳又是心疼,又是心动。

  他温雅一笑,点了点头,给她一个笃定的答案:“会。”

  白云痕也笑,站在门边目送他离开海棠居,想象他一个人在月光下,行行走走。

  白纸一张的白云痕,失去记忆,失去武功,却从这一刻开始,一点一滴的把夏侯青阳写进心里。

  这天,天气清朗,白云痕嫌整天留在庄里太闷,夏侯青阳便带她一起到山间游玩。走了一点路,白云痕便已脸色苍白,胸口作疼。

  “云儿,我们到亭子里坐一下好了。”夏侯青阳道,扶着她慢慢走到山径边的木亭,让她坐在木椅上休息。她蛾眉微蹙,娇喘不已。

  “很疼吗?”他柔声问道。

  白云痕无力的点点头,夏侯青阳握住她的手,慢慢运气助她调息,白云痕只觉一股热气传至心间,气息渐顺,胸口也不疼了。

  “你也会医术啊?”她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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