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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白云痕打断他的话,问道:

  “那鸿儿呢?”她想起沈断鸿扮成黑衣人,与她恶斗一场。“他怎么样了?”

  夏侯靖远冷笑不语。他料想她应该感谢自己救了她,谁知道她居然只在乎沈断鸿!

  “你杀了他了?”她叫道,又怒又急,气血翻腾如浪,哇的一口吐出血来。

  夏侯靖远见她对沈断鸿如此情深义重,心中又妒又羡,又有几分气恼,本想拂袖而去,见她如此虚弱,却又不忍,于是说道:“我没有发现他。”

  白云痕料想他不会欺骗自己,心上一宽,一下子竟又昏了过去。

  “紫檀!”夏侯靖远喊了一声,房外的小丫头很快的替他传唤到紫檀。

  紫檀急急进房来,看到白云痕昏倒了,过去将她的身体扶好,让她平躺着,替她擦拭了唇角的血。

  “二公子,云姑娘的伤……”紫檀担心的说道。

  “寻常大夫恐怕治不好她……”夏侯靖远沉吟。她昏迷了一个月,好不容易醒了来,现下竟又昏倒了。到底是谁打伤她?除了黑驼帮,他们师徒俩难道还有其他对头吗?

  “传说中的武林名医不是性格古怪,就是根本不知道人在哪儿,而其中最神秘的栖云谷,自虞胜雪死了之后,就是云姑娘了,可是偏偏受伤的就是她。”

  夏侯靖远笑道:“远来的和尚不一定会念经,我爹身边的牛鹤仙,招牌也不是挂假的。”

  “对了!我怎么没想到。”紫檀笑道。

  “我亲自去一趟,你带着云姑娘到鱼鸣庄与我会合。”夏侯靖远吩咐道,跟着又补充了一句:“好生照顾着。”

  鱼鸣庄享风间——

  牛鹤仙在床前小心的替白云痕把了好几次脉,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轻轻叹息,终于,他慢慢站起身来。

  “牛先生,怎么样了?”夏侯靖远轻声问道。

  紫檀替白云痕盖好被子,走到桌前替牛鹤仙倒了杯茶。

  夏侯靖远耐着性子站在一旁,看着眯小眼睛的牛鹤仙摸了摸下巴那一小撮灰白胡子,在桌边坐下,慢慢喝了茶,然后老气横秋的说道:

  “二公子,咱们借一步说话……”

  夏侯靖远随他步出房间,在园中亭子里,牛鹤仙拱手一揖,道:

  “老朽惭愧!”

  “牛先生的意思是……”夏侯靖远惊道。

  “这位姑娘伤得太重,老朽尽平生所学恐怕也治不好她,如果不是二公子替她运气护身,只怕她现在早已……”

  “你是说……她……”

  “我只能护住她的元气,可是她将终生药不离身,而且武功也无法恢复了。不过,这姑娘既是虞胜雪的传人,或许她身体好些之后,可以根治自己的伤势也未可知。”

  “这……”夏侯靖远顿了一顿,说道:“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武功无法恢复倒也无妨,反正她在我身边也不需要使刀弄枪。我听说牛先生还有一味独门奇药,叫……忘情丹,是不是?”

  牛鹤仙面有难色,说道:“忘情丹连服七帖,会让人忘记所有过往情事,此后必须每年再服七帖……当年……当年……”牛鹤仙“当年”了半天,不敢再说下去。“老朽已多年不调制了。”

  原来当年夏侯靖远的父亲夏侯贯天为了得到一名女子,曾要牛鹤仙调制此药。他让她服了药之后,与她成亲,生了一名男婴之后,以为木已成舟而不再让她服药,没想到那女子想起了自己原来的夫婿,羞愤自杀她就是夏侯青阳的母亲。这件事一直没有人敢说出去,现下夏侯靖远也不及问。

  “那就有劳牛先生了。”夏侯靖远道。

  “这……”牛鹤仙看着夏侯靖远。他素知他的个性,拒绝也是枉然。

  白云痕一个人站在廊下,随意拨弄廊前的芭蕉叶,夏侯靖远在帘后望了她一会儿。牛鹤仙还是有两把刷子,云痕喝了他的药,果然很快的醒来,气色也好了许多。

  他掀开珠帘,走向她,珠帘脆响,倒把白云痕吓了”跳。

  “云姑娘,进去休息吧,外面风大。”

  她退了几步,看着他,绝美的容颜甚是苍白,也有几分迷惑。

  “怎么了?”夏侯靖远笑问。

  白云痕只是摇头。这时,紫檀也掀了帘子走过来。

  “云姑娘,该吃药了。”

  白云痕“嗯”了一声,紫檀扶着她进房。

  夏侯靖远在廊下站了一会儿,发现一片芭蕉叶上刻了个“鸿”字,他一慌,伸手在那附近都翻了翻,只见大大小小的叶上只要手构得到的,也全都刻上了“鸿”字。

  他撕下一片叶子来,将它扯得粉碎,又命人将那些叶片剪个干净,随后一把抢进房里。白云痕坐在桌前,桌上一碗黑色的药汤。

  “还没喝药吗?”捺着气恼,他柔声问道。只要她喝完了七帖药,将往事忘得干净,那时她就属于他了。

  “这药……”白云痕道,一泓澄似秋水的眼眸望着夏侯靖远。

  “怎么了?”他跨步走来,坐在她身旁。“很苦对不对?我让紫檀替你拿些花蜜来配药吃,好不好?”

  “不要了……我不喝了!”她摇摇头。

  那忘情丹一天一帖掺在伤药里,白云痕连喝了四天,心神恍惚了起来。她深谙药理,知道这药有古怪,虽然说不上来什么地方古怪,但是决计不肯再喝。

  “你有伤,不吃药怎么好得起来。”夏侯靖远柔声安抚她。

  “为什么我会受伤?”她愣愣的望着他。“为什么你不肯告诉我?”

  “云姑娘,我们公子怕你现在的身子受不了,你先把药喝了,再过三天,那时你身子好些了,公子一定会说给你听的。”紫檀轻轻笑道。

  “是啊,你现在身子这么弱,听些不高兴的事儿做什么!等你伤好了,我一定告诉你。”夏侯靖远道。

  “我不喝……这药好怪……”白云痕坚持。

  知道夏侯靖远仅有的一点耐心快磨完了,紫檀笑道:

  “二公子,还是我来吧。”

  “也好。”他站起来。“让紫檀伺候你吃药,我明天再来看你。”

  等夏侯靖远走远了,紫檀吟吟笑道:“云姑娘,吃药吧。”

  “我不吃……”

  云痕摇头,可是话没说完,紫檀便伸手点住她的穴道,把整碗药都强灌了下去。

  享风阁里好风阵阵,白云痕望着飞鸟,心里莫名有种跳跃的冲动。她似乎记得自己曾经可以做得到——提气,跨步,跃起……

  夏侯青阳悄悄的来到享风阁,见花荫下有个白衫女子双足轻蹬轻蹬的,像是在舞蹈,披背的长发轻轻扬起,随风闻嗅得到阵阵清香。白衫女子袅娜转过身来,看见夏侯青阳,睁大眼睛,倒吸了口气,双手按在胸前,显然是吓了一跳了。

  “云儿!你真的在这里!”夏侯青阳心神激动,跨了几步到她跟前,握着她的手,道:“你的伤都好了吗?”

  白云痕摇摇头,挣脱他的手,退开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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