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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步天行紧紧拥住她,急道:

  “傻瓜,你这么不了解我?如果我不喜欢你,我只会把你当朋友,尽我最大的努力照顾你……我这一生从没害怕过什么,可是你的毒伤发作时,我觉得害怕,我怕就这样失去你,我爱的是你,你知道吗?就算我心里还有—点纤纤的影子,那也只是—点相识多年的情份而已。”

  苏晓溪狂喜之—下泪水反而奔似流萤,步天行把她从怀里扶起来,柔声道:

  “我说的是真的,假如有半句欺你,教我武功全失,横死……”

  苏晓溪连忙伸手按住他的嘴,道:

  “不要不要,赌什么咒呢!”

  步天行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来吻了吻,望着她一双水灵澄澈却空洞洞的眼,缓缓地说:

  “你知道你的真心,对我来说,是多么珍贵吗?”

  这段话,一字一字敲进苏晓溪心里,只有—起经历磨难和考验的两个人才会明白真心两个字的厚重。

  “你说的,都是真的?”她仰头,无目的的问。

  步天行拉着她走到房外,园子里轻雨已停,明月皎皎当空。

  “我们在这里拜天地!”步天行道。

  苏晓溪讶然,还没答话,人已经让他拉住,跪在地上,两人朝天拜了一拜,又面对面,深深一拜。

  “这里有天地,有明月,我们请他们作见证,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未婚妻,等我们回到乐山,我用花轿把你抬进门……”步天行扶她站起身来,紧握着她的手。

  “这一生,我们牵着手,不管你看得见,还是看不见。”

  苏晓溪连连点头,泪水拭去了,又滑落下来,他的容颜也在一瞬里浮现眼底,仿佛看见丁似的,深情又真挚的他,压下脸来,吻她的泪,吻她的唇。她止住了哭,轻轻回应他温柔的厮磨。

  离开纤纤的小店,步天行携着苏晓溪一路游赏风景、闲聊取闹,说是要回乐山,却总是愈走愈远。苏晓溪心里阴霾拂散,浪漫天真的本性如明镜一般呈现,两人越发投契!步天行为她描述路上景色,为她张罗所有,一起在野地上烤火,一起在破庙里歇脚,时间长了,他真真切切地成了她的指引,像是船依着水,云依着风,她完全信任地依靠着他。

  这一日午后,两人共乘一骑,玩得意兴难收,忽然远处马蹄杂沓,战鼓一般撼动人心。

  “怎么回事?”苏晓溪问。

  “好多人……”步天行道。

  眼见数十匹健马不曾稍停的掠过,在沙尘之中,见到几个熟面孔,也发现各路人马夹杂其中。

  步天行好奇心起。“我们去看看他们凑什么热闹,好不好?”

  苏晓溪欣然点头,步天行拨马,急起直追。

  酒楼盖在半山腰上,是清雅的竹造建筑,后方屏障着削平的山壁,山壁更后方是峥嵘的山岩,直插半天。

  “这是哪里?我闻到茉莉香,还有流水声。”苏晓溪道。

  此处步天行曾经耳闻。“这里是风头山,绝顶之处应该就是埋剑岩了,我们现在站的地方叫‘竹翁扫径’,两旁种的都是茉莉花,前面半山腰上有间酒楼,酒楼边有一个山泉,泉水听说百年不竭……我们头顶上正有两只蝴蝶飞着……啊!停在你的头发上了!”步天行一面解说,一面牵着苏晓溪往前走。

  “是个幽雅的地方。”苏晓溪欣喜,仰起头让山风吻她的脸。

  “是啊,不知道这—班江湖豪客怎么忽然雅兴大发,全都聚到这儿来了……看来只怕是会无好会。”

  说着,两人进了酒楼,里面吵吵嚷嚷挤满了人。店伴迎出来,带两人入丁座。

  步天行点了酒菜,又吩咐了两间房,交代了一包药,请小二代为煎煮。店小二应承去了,忽然有人大喊一声“步三少”,厅内随即一阵小小骚动,许多人站起身来向步天行致意。

  步天行也抱拳向众人寒暄,朗笑道:

  “怎么大家都来了?”

  “你不是也来了吗?今儿可真热闹啊,连步三少爷都来共襄盛举。”说话的人虽是笑容满面,目光却冷利如剑。

  步天行道:“看得出来今日风云际会,不过,我可不知道这儿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是陪我的未婚妻来游山玩水罢了。”

  “好!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只是还有一件事情,就是不管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都请步三少当个闲人,做壁上观吧。”

  步天行冷笑道:“步某人自有分寸!”

  招呼打过,大伙各自人座,苏晓溪兴味盎然地悄声问道:

  “听起来很多人呢!”她本性爱玩,虽然双目失明,好奇心还是不减。

  步天行笑答:“没错啊,这酒楼之中,门派混杂,我看,今晚肯定精采的。”

  两人吃了东西之后,又到山里游赏,苏晓溪因为不胜酒力,头有些疼,步天行送她回房,正好店小二送来药汤。苏晓溪喝下药,觉得眼窝生疼,每日喝药之后,眼窝子总会隐隐生疼,一次比一次严重。

  步天行让她躺下来,叮咛道:

  “你歇着、我到处看看,要是你醒来了,我不在身边,千万别出去。”

  苏晓溪“嗯”了一声,居然很快入睡,不知睡了多久,一阵天摇地动把她从睡梦里摇醒过来,她惊慌坐起,觉得眼窝子好疼。

  “天行?”她试着喊了几声,没有回应,静静坐了一会儿,又一声轰隆巨响。

  她心里害怕,黑地里摸到房门,跌跌撞撞住外跑,整座酒楼寂静无人声,一阵阵浓浊的腥风吹来,苏晓溪只想作呕!她奔出酒楼,月光翩翩洒下,隐约可见地上黑暗干涸的血迹,抬眼望去,十几二十个人零零散散倒在地上,还有断臂、断腿、断刀、断剑,—地狼藉。

  发生什么事?

  天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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