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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徐立尧看着医生,脸上露出略微不安的神情,像极了昨天他在球场上倒下去时带给江韦凌的感觉。

  “由于你的左肩过度使用,加上昨天曾受到重击的地方,刚好是施力的重点,所以……”

  方才闲聊的欢快气氛顿时消逝无踪,江韦凌感觉到他浑身微微颤抖了起来,强烈的不安与恐惧藉由两人的接触,传进了她心里,莫名地揪得她胸口好痛。

  而徐立尧脑中能想到的,尽是不好的结果,他全身肌肉紧绷,突然失去了勇气,不断冒出想逃避的念头。

  医生还在絮絮叨叨地说明病症,听得他不耐烦起来。

  那些东西他不懂,也不想懂,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

  “我到底还能不能投球?”徐立尧猛然打断医生的话,低声问道。他的眼神充满无措与恐惧,脸部表情却绷得僵硬,像是要掩饰即将爆发的脆弱。

  “呃,因为你的左肩……”

  “我只要知道我还能不能投球!”徐立尧大声嘶吼,医生和护士都被他的气势给震慑住,连在场的江韦凌,都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激动的他。

  “我想……暂时不能……”医生呑呑吐吐地说出结论。

  “暂时是多久?”徐立尧眼神黯了下来,但仍隐隐透出令人战栗的寒光,彷佛让人跌入谷底般的失望。

  “大、大概是……三个月到半年……也有可能……更久。”

  当医生说完这句话,就等于宣判了徐立尧死刑。一个不能投球的投手,教他要如何继续生存下去?更不用说重新站上投手丘了。

  江韦凌无法说出任何安慰的话语,她知道他的左臂对他来说有多重要,那是他赖以维生、甚至引以为傲的工具啊!

  “医生,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治好吗?”江韦凌急着向医生询问。

  “大概只能多做复健、配合治疗了,或许还有重回球场的机会。”医生如是说,随即转身和护士一同离开。

  就这样,病房内陷入一片沉默,好久都没有人开口。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徐立尧才缓缓开口,沙哑语气中,有难掩的苦涩与煎熬。

  “你走吧,我累了。”

  “不要这样,你还可以复健……”她积极地想鼓励他。

  “别傻了,复健?你没听到刚刚医生的口气吗?他说了,可能半年或是更久!这表示我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再投球了!”

  无视于他的怒吼,江韦凌仍是不死心,想尽自己的力量帮助他。“可是他也说了可以复健和治疗不是吗?不是全无希望的啊!”

  而且刚才他们不是约好了要一起去慢跑吗?那个兴致勃勃、充满生命力的他到哪里去了?

  徐立尧抬起头,眼神冷峻地看着她。“总而言之,我现在已经不是站在球场上的球员,没有报导的价値了,所以,你可以走了。”

  “你……”江韦凌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没料到他竟会说出如此伤人的话。“你以为我接近你是为了独家报导?!既然如此,你当初又何必帮我,为我扛下那个丑闻?”

  “我……”徐立尧撇过头,像在逃避她的追问。“我只是一时兴起。”

  “我不相信!”江韦凌绕到床的另一边,定住他的脸,硬是强迫他看着自己。

  “你忘了那天说过的话吗?你把你的心愿都忘了吗?”

  她的目光是如此坚定,像是在传递力量似的,让徐立尧的心震了一下,但身体上的痛楚和不堪在在提醒着他的残缺,如潮水般冲毁了他的理智。

  “我说什么不用你管!你走!走!”徐立尧一把将她推开,手指着门口,明显地下了逐客令。

  江韦凌退开两步,不服输的个性让她再度开口,有意和他周旋到底。“我不会放弃的。就当我有企图也好、多事也好,我绝不会任你这样继续下去。我每天都会来,就算你想赶我走,我也不会放弃。”

  说完这些话后,她眼眶竟有些发热。

  谁愿意无助地躺在病床上,等待梦想远去的将来?身为一个投手,无法再上场比赛是多么大的打击,也难怪他一时情绪失控,口不择言。

  然而此刻她不能受到影响,不管是为了报答他、还是出自内心的不忍,她都不想再看到他脸上浮现挫败痛苦的表情,就算得面对他的冷言冷语,她也要鼓舞他、振作他的意志力。

  她拿起随身的包包,眼神充满坚定的光芒。“我明天还会再来,再见。”

  说罢,她转身离去,只留下徐立尧一人。

  听着她离去的脚步声,徐立尧缓缓回过头,凝视着那片已合上的门。

  她何苦如此?明明可以对他的伤势无动于衷,但却特地跑来探视,而对他故意要逼退她的冷言冷语,她也不以为意,甚至坚定的告诉他,她不会放弃。

  是吗?像他这样失去竞赛能力的人,値得她如此执着的对待吗?

  连他自己都无法肯定,是否能重新找回自信,而她又怎能那么有信心的告诉他,要他别忘了自己的心愿?

  是啊,他曾经有一个小小心愿,只是现在的他,还有办法去完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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