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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你住口!你不要侮蔑我,你自己也好不到那里去,虚情假意,卑鄙无耻?”伍咏蝶尖声喊道。

  “我卑鄙无耻!那你呢?你是什么?撒旦的化身,还是巫婆的翻版?!”关文勋咬紧牙根的反讽道。

  “你——”伍咏蝶气得满脸通红,牙齿打颤,她正准备出铁门外和他理论时,伍定峰拉住了她:“不要激动,留点风度。”然后,他转向面色刷白的关文勋冷冷的开口说,“我能知道你侮辱我女儿的原因吗?她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你要用这么刻薄恶毒的字眼来侮辱她?”

  “刻薄恶毒?”关文勋凄厉的笑了,“比起她所做的,我这还算是小儿科。”

  “咏蝶,你到底做了什么?”伍定峰脸色也开始凝重起来。

  “我——”

  “你不敢说是吗?要不要我把你大小姐的杰作钜细靡遗地告诉你爸?好让他知道他有个唱作俱佳、演技精湛的女儿?”关文勋冷笑着。

  “我——”她吸口气,正想出言反击时,却被崔品薇大惊小怪的惊呼声打掉她所有的思绪。

  “唉哟,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她一副隔岸观火的表情,看看伍定峰,又看看怒目相视的咏蝶和关文勋。“这位是——咏蝶的朋友吗?怎么教人家站在门口,传扬出去岂不教人家说我们伍家有失待客之道嘛!”

  “品薇,你少说话可不可以?不要瞎搅和!”伍定峰不耐烦的板着脸说。

  崔品薇挑起眉毛了,“瞎搅和?哼,不知道是谁瞎搅和,大呼小叫的扰人好眠,让左邻右舍看笑话!”

  “品薇,你——”

  伍咏蝶再也控制不住了,她冷冷的、定定的看着关文勋阴沉的脸,清晰有力的说:“你是冲着我来的,我们不必把自己的恩怨摊给不相干的人看,我跟你出去谈,随便你要如何,我们一次了断。”

  “很好,我也不希望演闹剧给别人看,虽然,我怀疑你是个中高手,乐在其中。”说完,他不睬伍咏蝶惨白的脸色,还有伍定峰严峻的目光以及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崔品薇,大步转身走到伍家门前一排浓荫的槐树下。

  伍咏蝶竭力克制翻腾的情绪,佯装淡然的对伍定峰说:“我回房换个衣服,爸,你先回房休息,不必担心我。我是个打不倒的九命怪猫,命耐得很。”

  “咏蝶,你到底做了什么事,他——为什么会这么恨你?”

  咏蝶看了崔品薇眼中那份幸灾乐祸的神色,故作洒脱的甩甩头说:“没什么,我只不过帮他把后母气死了,他爸把气出在他身上,所以——他只好来找我算帐。”她俏皮地眨眨眼,得意的看到崔品薇猝变的脸色。

  她抿抿唇,踩着铅重的步履回房,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一件宽松连身的绵织洋装。

  踩着碎石,走在庭院的曲径上,她有份誓死如归的幡悟心境,父亲和崔品薇已经回房了,她抬头看看一轮皎洁的明月,星光满天,这是一幅美丽得教人不忍移目的图画,只可惜,她却置身在暴风雨的核心内。

  深吸口气,她打开铁门,诧异地看着空旷无人的坡地。

  他该不是气得坠下山谷了吧!

  她走到槐树下,左盼右顾,就是不见关文勋的人影,她又像失望又像解脱般吁了口气,正准备返身回家时,关文勋无声无息地站在她身后,声音冷酷得像来自地狱:“你叹什么气?怕我被你气得跳崖自尽了?”

  她惊魂甫定地转身,没好气的冷声道:“果真如此,那可真是老天有眼啊!”

  “你——”关文勋恶狠狠抓住她的手腕,“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他的热气吹在她的脸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任性、骄纵、顽皮些,那知道——你根本是魔鬼的化身,自私、残忍,险恶,以整人为乐趣,把别人的痛苦建筑在自己恶毒的乐趣上,你——我真是瞎了眼瞎,才会被你玩于股掌里,”他恶狠狠的逼视着她苍白而美丽的容颜,“你很满意是吧!你的肚子呢?你把我房东骗得晕头转向的道具呢?”他粗鲁地扯着她的衣服。

  “你——你要干什么?”咏蝶惊惶的拼命挣扎。

  “你不是说我诱拐你这个纯真善良的无知少女吗?我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作‘诱拐’?”他扭曲着脸,狰狞的扯着她的领口,挣扎中,发出一声清晰的衣帛撕裂声。

  咏蝶的胸前衣裳破碎了,她含泪的拉着衣服,凄厉瞪着他:“你——你这个残忍的——衣冠禽兽!”

  关文勋见她噙着泪光,一脸狼狈,楚楚可怜的模样,心如刀割,但他不容许自己心软,他吸口气,脸色像大理右.嘲讽地扭着嘴冷哼:“我是衣冠禽兽?那你是什么?披着天使外衣的撒旦,你的诡计多端,你的恶毒自私举世无双,你把人类最恶劣、最卑鄙的一面发挥得淋漓尽致!我关文勋是瞎了眼的笨蛋,才会惹上你这个瘟神!你满意了吧!我已经被补习班开除,甚至——落魄到无处可住,被冠上拐骗学生、花花公子的罪名!”他喘口气,激愤让他双眼火红,只想狠狠的反击这个让他呕心沥血的女孩子。“伍咏蝶!你的确是有一套,我这一生还没有这么凄惨过!谢谢你给我上了这一门课,让我领受到什么叫做最毒妇人心!!”说完,他愤愤推开她,粗暴的力量让咏蝶来不及站稳!一屁股摔在坡地上。

  咏蝶匍匐在尖利的石堆上,肝肠寸断也无法形容她此刻痛楚的、心碎的感觉。她咬着唇,直勾勾的注视着关文勋,悴然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笑得全身上下战悸,笑得冒出了汹涌的泪水。

  “你笑什么?笑我这个像白痴一般被你耍去的笨蛋吗?”关文勋怒不可遏地一把拉起她,整张脸孔重新被愤怒扭曲了。

  “对,我是笑你,笑你这个心给狗吃了的大笨蛋,笑你愚不可及的盲目和虚伪——哈哈”她颤抖的叫嚷着,泪落得更凶、更疯狂了。

  关文勋气得七窍生烟,一只手举得高高的,愤怒地想打掉她疯狂而刺耳的笑声。

  “你想打我?打呀!反正——你又不是没有打过我?”咏蝶尖锐的冷讥着,下巴昂得高高的,泪痕狼藉,脸上没有半丝血色。

  关文勋面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战悸的收回了手,重重地摔开她,厉声吼道:“我不打你,我一不屑打你这种人!我再也不要见到你这可怕的女人——你是我这辈子的梦魇!”

  咏蝶踉跄了几步,才稍稍站稳脚步,她不甘示弱地吼道:“我们是彼此彼此!”

  关文勋浑身僵硬,他恶狠狠、死命的瞪着她似有一个世纪之久,然后不发一言的拖着机车,跨坐上去准备离开这个毁了他所有世界的刽子手。

  刽子手?!她这个刽于手在月夜笼罩下,多像一位美丽泪存、楚楚动人的仙女。

  仙女?他凄凉的摇摇头,一个手执干戈的仙女!一个浑身是毒刺的仙女!

  他受到惩罚和教训还不够吗?他漠视她苍白如纸,泪眼婆娑的脸,摔摔头颅,准备离开这场‘浩劫’,这场‘梦靥’。

  就在他发动引擎的那一刻,伍咏蝶突然惊叫一声,冲了过来死命拉着他,泪如雨下的祈求着:“不,别离开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关文勋打了个冷颤,他咬紧牙根,强迫自己狠下心来挥开她的手,“对,你不是故意的,你不是故意的就把我搅得身败名裂,天番地覆,你要是故意的,我关文勋岂不是要身首异处,永世不得超生了吗?”说完,他用力踩动油门呼啸而去,把咏蝶惨白的脸,摇摇欲坠的身影抛却在纠葛争战的脑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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