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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他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去武装自己,眼见她明眸中的失望和落寞,天知道,他心痛得几乎把持不住自己,所有伪装出来的冷淡客套几近瓦解——

  若不是他出国深造在即,她喝了酒,泪眼汪汪的向他倾吐心中的愁苦和爱意,她怨他的无动于衷,恨他的麻木不仁——望着她珠泪盈盈,狼狈又伤感的愁弱模样,听着她那一番喊自内心深处不加掩饰的深情,他的自制力崩溃了。他激动莫名,心痛万分地搂紧了她颤抖的身躯,让积压在心底的感情如汹涌的浪潮,排山倒海地冲出理智的堤防。他带着贪婪而怜惜的感觉,深深地,紧紧地捕捉住她柔软轻颤的唇——

  他蓦然闭上眼,不忍再让回忆折磨此刻不堪一击的心。热浪涌进眼眶,他一口气饮干了杯中仅余的淡褐色液体。

  愁肠百转中,电话铃响了,他深吸一口气,步出阳台,从床头柜上抓住听筒:

  “喂?”

  “羽轩吗?我是杜奕霆,你快来长庚医院,你爸爸在家里昏倒了。”

  他的心脏一阵紧缩,恐惧吞没了他所有的感觉,他喃喃问道:

  “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我在你家跟他谈公事,他突然就不舒服,脸色发白,接着就说胸口疼,我还来不及反应,他就昏过去了。”

  他握着听筒的手微微颤抖,好一会,他才理智的作了决定。“我马上赶来医院,你等我来。”他挂了电话,立刻开车前往林口长庚医院。

  在急诊室门口他撞见满脸焦急的杜奕霆。

  “怎么样?我爸他情形如何?”

  “已送到急症室了,医生正在诊治,他们怀疑你爸是冠状动脉硬化。”

  杜奕霆的话敲得他一阵头晕目眩,半晌,他才艰困的发出声音,颤声说:

  “怎——会突然这样?他——有危险吗?”

  “不知道。”

  气氛顿时沉重起来,他们两人心情阴郁地守候在急症室门外。秦羽轩颤悸地点了根烟,恐惧和愧疚布满在他那张俊逸的脸上。

  “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秦伯伯会熬过去的。”

  “如果他有什么——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他痛苦地紧抱住自己的头颅。

  “不要把罪过往自己身上揽,羽轩,你爸——他迟早会了解你的苦衷的。”

  “我就怕老天爷不会给我这个机会,就像——”他浑身打了个寒颤。“我和思薇一样。”

  杜奕霆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你的苦难总会结束的,一切都会否极泰来的。”

  他抽了一口烟。“是吗?”

  “别这样意志消沈,你没听说过黎明来临前的天空总是黑暗阴沈令人觉得绝望吗?”

  “只怕——我是走到了冰山的一角,永远见不到明亮灿烂的阳光。”

  “羽轩?”杜奕霆震动了,他从来没有看过秦羽轩这样万念俱灰,意兴阑珊的神态。

  “你怎么了,为什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悲观沮丧?”

  “我——”他正思揣该怎么向好朋友形容他此刻心灰意冷的心境时,却发现急症室的门开了,他惊惧焦虑地迎向一脸凝重的医生。

  “医生,我爸他——”

  “我怀疑他患有冠心病,他自前的情况不太好,还没有度遇危险期,我们仍要观察。你们暂且稍安勿躁。”医生见秦羽轩扭曲的脸,不由安慰地拍拍他。“你放心,现在医学很发达,令尊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医生迟疑了一下。“原则上我们是不太赞同,但为了让你安心,可以破个例,但只有五分钟,五分钟后你必须离开。”

  “谢谢。”他深吸一口气,迈开铅重的脚步跨进了急症室。

  看见苍白憔悴的父亲他的情绪霎时崩溃了,热泪夺眶而出,自责和害怕深深戳刺着他满目疮痍的心。

  他颤抖地握住秦伯航垂在床缘的手,内心疯狂吶喊着。“求您要活下去,坚强地活下去——只要您能渡过难关,我愿意拿我的生命做交换,我愿意接受上苍任何的惩罚——”

  站在病房门口的杜奕霆目睹此景,不由眼眶湿润了。

  不理睬杜奕霆软硬兼施的劝阻,秦羽轩固执地守候在深切治疗室,眼睁睁的盯着病房门口,像个忠心耿耿的守门员。

  “你疯了是不是?你以为你是铁打的身体,可以不吃不睡?你这样牺牲自己的健康,你爸爸也不会马上醒过来。”杜奕霆生气的谴责他,他简直拿秦羽轩没辙了。

  “你别管我。”他眼珠转也不转地依旧紧盯着病房。

  “别管你?我真的是他蚂的上辈子欠了你的,”杜奕霆不能控制地吼道,根本忘了这里是医院。“你再这样执迷不悟,没等你爸好转,你已经先倒下去了。”

  “你别这样喋喋不休好吗?你忘了这是医院,不是菜市场。”秦羽轩仍不为所动,一脸执拗。

  “你——”杜奕霆的咬牙切齿。“好,你要用这种愚不可及的方式表现你的孝道,我也懒得理你,只是,今天我总算见识到你的毅力,但为什么对杨思薇你反而拿不出半点男性气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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