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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思薇离开报社前夕,曾请了三天年假回基隆探望父母,陪父母逛中正公园,到庙口小吃饱餐一顿。

  返回台北那天的傍晚,杨太太来到思薇的房间,细细端详女儿明艳照人的容颜,微微蹙起二道浓眉,她怜爱顿生,轻轻握着掌上明珠的手,柔声劝慰:

  “小薇,不要嫌妈唠叨,你都廿八了,除了事业外,是不是也该留意一下自己的婚姻大事?你不知道我跟你爸有多挂心你的婚事,我们都希望你能有个美满的归宿。”

  思薇心头一阵酸楚,她怎能对一向爱女心切,对她关怀备至的父母说,她准备抱持独身主义,不论婚嫁,把所有的重心放在新闻事业上。

  “妈,这种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你跟爸就不要为我白操心了。反正,我一个人的生活也过得满惬意自在的。”

  “那个姚立凯,你真的不考虑考虑他吗?小薇,他对你可真是用心良苦,耐心十足啊!”

  “我知道,可是,我宁愿终身不嫁,也不能嫁给他,他值得拥有比我更好的女孩子。”

  杨太太深思地瞅着女儿心事重重的脸,不禁幽幽然地发出一声长叹:

  “你们两个人还真是死心眼,小心,不要钻牛角尖把自己逼到感情的死胡同里。”

  “妈,你——”思薇震惊地望着母亲。

  杨太太拍拍她的肩膀。“怎么?你以为妈是老糊涂,不清楚自己女儿的心事吗?你没听说过‘知女莫若母’吗?只是,”杨太太摇摇头,感慨万千地说:“羽轩这孩子有太多包袱,他身为秦家的独生子,有太多事不能随心所欲。”

  “妈,你是不是知道秦家什么事而瞒着我?”她从母亲狐疑的语气中听出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有些事是要靠你自己去发掘,不能道听途说。妈只能说,羽轩他绝不是一个薄幸寡情的人。相反的,他最大的弱点就是在于他太多情了。 ”

  “多情?妈,你怎么不说是滥情?是无情?”她讽刺的说。

  杨太太摇摇头,不赞同女儿刻薄的批评:“小薇,你认为你真的了解羽轩吗?除了你对他的倾慕之心外,你真正进入过他的心灵深处去探究过他吗?不要被秦家的风光耀眼的权势富贵蒙蔽了你的眼睛,而忽略了客观真实的一面。你可知道身为秦家事业继承人的羽轩,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痛苦和悲哀吗?”

  思薇回到台北住处,脑海里一直反复思索着母亲意味深长的一席话,她直觉感受到母亲真的话中有话,似乎是在暗示些什么。

  羽轩真如母亲所言——有苦衷吗?她脑海中猛然闪过一线灵光,秦羽轩娶方敏芝时,正巧碰上久大信托集团财务危机的时刻,莫非——她的心情激动起来,她想起对他曾经有过的憎恨和误解,事实若真是如此,那么她和秦羽轩未免太悲哀了。

  可是,他跟董至芬的恋情又该作何解释?这其中的曲折实在扑朔迷离,令人百思不解。

  不管真相如何,她知道,终此一生她再也无法像爱秦羽轩那样去爱其它男人,即使退而求其次,她也做不到。

  秦羽轩已经在她心里根深柢固,她已经对他用尽了所有的感情,涓滴不剩。即使对她情有独锺,相知甚深的姚立凯也无法取代。

  罢了,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如果有缘,他们自然能突破层层障碍,厮守一生。如果无缘,又何苦作茧自缚呢?

  还是把心力放在未来的工作岗位上,面对一个新环境,一切都得重新开始,新的人际关系,新的管理制度,她应该战战兢兢,让她的新老板刮目相看。

  她看看腕表,快十二点了,她想先洗个澡,再准备整理一下她在世界时报拿到有关财经路线的资料。

  刚洗完脸,她就听见电话铃响:

  “喂?哪位?”

  “思薇,我是龚德刚。”

  她有些微的错愕。“有事吗?”

  龚德刚听出她语气中的不自然。“思薇,也许我的做法稍嫌激烈了些,你愿意,呃,继续留下来吗?”

  “我不懂,我明天就要离开了,你今天晚上才打电话要我留下来,你不觉得太迟了吗?”

  “这么说,你拒绝了?”

  “我已经答应了安启杨,我不能出尔反尔。”

  “这老小子动作真快,他倒挺有眼光嘛!好吧!就让你去世界时报磨一磨,也许你会更圆熟内敛些。”

  “什么意思?”

  “小薇,听我的话吧!你的个性要改一改,不能老是着眼于工作上,做人也很重要。你的个性好恶分明,刚毅不屈,常常在不经意间得罪许多人,一名成功的记者也应该有成功的人际关系,不可意气用事。太直肠直肚,像你开罪唐文斌,拒绝秦羽轩都是缺乏理性的作为。”

  “我马什么要去应付唐文斌那种纨袴子弟?我又不是交际花!”

  “没错,但你犯不着当众给他难堪啊!你可以运用技巧去避开他对你的骚扰啊!而不须把嫌恶写在脸上啊!像他这类的人社会上还不算少,你不能统统都开罪呀!外圆内方不仅可以免遭猜妒,又无损于你做人的原则,不是更为高明吗?”

  “谢谢,我会记住你的劝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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