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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哟,办公室早就传遍了,就只有你这个当事人还被蒙在鼓里。”

  “为什么要调我的职务?我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吗?”

  “这就不得而知了,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听说,这个压力来头不小,龚德刚也抵挡不住。”

  “我知道,以瑶,谢谢你。”

  潘以瑶离开后,思薇的情绪一直起伏不定,不知自己走了什么楣运?竟有人要断她的生路?

  难道真是唐少斌在整她吗?

  她突然涌现一股沉重的无力感,为现实的残酷,为人心的险恶,为强势团体的财大气粗,蚕食鲸吞,予取予求感到痛心憎恶。

  电话响了,她听见龚德刚不寻常的严肃口吻:

  “思薇,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事要跟你说。”

  龚德刚的脸色真是复杂极了。面对一脸木然的思薇,他几度咽下涌到喉头的话。

  思薇抬眼看了他一下,悠然开口说:

  “老总,我没有那么脆弱,你大可直接说出你必须告诉我的事。”

  “思薇,你知道的——”龚德刚艰涩的停顿了一下。“报社有它难为的一面,有时候,正义面对强权也不得不低头,这是在现实社会里不断重复上演的憾事。虽然,我有无比的沈痛,但我真的是无能为力,你太刚强坦率,在世故现实的新闻界,你无疑——会遭人排斥和封杀,这是你的致命伤。你知道吗?你——欠缺妥协的技巧。”

  “你何不直截了当告诉我,我是被fire了,还是被打入冷宫?”

  “我极力抗争,他们才同意让你转调到家庭版编辑部。我知道这对你不公乎,也很委屈——-”

  好一招明升暗贬的伎俩,思薇太清楚这些报社惯用的计谋。她冷冷一笑,打断了龚德刚。“你不必多费唇舌,我同意这个安排。”

  龚德刚震惊莫名。“真的?”他为思薇的平静感到费解,他原以为她会大发雷霆。

  “是你说的,我欠缺妥协的技巧,我从现在开始学习。”

  “思薇?”

  “你不必安慰我,我只想问你一件事,这件事是不是唐少斌居中搞鬼?”

  “你知道?”

  “是啊,他曾经撂下狠话。不过,我并不后悔跟他起冲突,他这种人是垃圾,我不会跟垃圾妥协的。尽管他占上风。”思薇嘲讽地冷哼几声。“你们这一招很高明,是不是?既可不负唐少斌所托,又不会留下把柄,落人口实。”

  龚德刚眼底有两簇生动的光采,他不得不为她的勇敢坚轫而感到折服。

  “思薇,你会有机会翻身的。”

  “是啊!如果我学会忍气吞声的学问。”她自我解嘲地笑了笑。“不过,我还是谢谢你,至少你为我保住了饭碗。”

  思薇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这难堪而无助的一夜,她若无其事的办完了移交手续,强颜欢笑地面对同事的安慰和同情,甚至强打精神应对和她素有嫌隙的同事的冷嘲熟讽、幸灾乐祸。

  她疲惫地把自己埋在柔软的床垫中,委屈、悲愤的泪珠终于顺颊滚落。她不是难过自己的调职,她是痛心恶势力的嚣张,正义的沈沦。

  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干扰了”她的啜泣,她擦擦泪痕。“喂!”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小薇,你在哭吗?”是姚立凯。

  “什么事?我现在没心情跟你闲扯。”

  “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谁敢欺负我?我这个不懂妥协技巧的悍女人?”

  “怎么了?谁说你不懂妥协的技巧?那个人难道不知道这正是你最可爱的地方引妥协?人要有原则啊!否则跟无骨干的蚯蚓有何两样?”

  “蚯蚓的生命力比较强,至少牠可以适应诡谲多变的生存环境。”

  姚立凯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小薇,你是不是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

  “没什么,只不过——我开始有职业倦怠症,我真想抛开一切,跑到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纵情宣泄,没有顾忌,没有压力,也没有矛盾纠葛。”

  “需要同伴吗?我很愿意当你的伴侣。小薇,只要你高兴,我甚至愿意割舍一切跟你到非洲去,也绝无怨言。”

  “很感人的一番话,在我最脆弱、彷徨的时刻,它的确有很大的鼓舞作用。”

  “什么意思?”

  思薇摇摇头。“不行,立凯,我不能做个逃兵。虽然我有很深的痛楚和挫折感,对于这份工作,对于人生——甚至生命的意义,我都陷于进退维谷的迷惘中。但,我不能一走了之,经过多年在新闻界的琢磨,让我养成了一股愈挫愈勇的韧性。我今天如果真的离开了新闻工作岗位,我希望带走的只有怀念和成就感,而不是遗憾和痛心。我不知道你懂不懂我目前的心境。”

  “你成熟多了,小薇。”

  “我付出很多代价。”

  “你真是让我又心疼又佩服。”姚立凯叹息道。

  “继续给我鼓励和支持吧!我需要你的关怀,尤其是在这段被打人冷宫的期间。”

  “打入冷宫?你做了什么触怒龙颜的事?”

  “我开罪了亚全水泥的小老板唐少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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