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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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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修奇的脸色微微泛白了,他艰困而哀恳的望着雷德芬说: “姑姑,您的恩情我无一刻忘怀过。但,人各有志,很多事情是不能勉强的,我祈求您能了解我忤逆您背后的苦衷,让我做自己的主人吧!” “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雷德芬寒著脸逼近他,“做你自己的工人?你的意思是我这个做姑姑的,是—个冷血专制、又不通情理的女暴君,一手扼杀了你的自由和希望,所以——你才要以这种先斩后奏的方式来逃避我的魔掌,争取自由?” 雷修奇苦笑了—下,凄楚而疲倦的揉著纠结不展的眉心,“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知道您都是为我好,可是——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对於您的用心良苦和关爱,我实在是——无福消受!” 雷德芬一听,更是怒从中来,“无福消受?”她面罩寒霜的点点头,“你的意思是——你仍执意留在台湾,不想待在迈阿密接掌家业了?” “是的。”雷修奇恳求而祈谅的说道:“请您成全我、体谅我。” 雷德芬目光阴沉而凌厉的直盯著他,那两道森冷的眼光像两把锋利的兵刀,狠狠的划过了雷修奇紧绷的心脏。 “好,我让你留在台湾继续念书,不过——”她望著雷修奇发光的脸庞,不苟言笑的慢声说道:“你必须先和湘华结婚,然后再带她—块过去。” 雷修奇的脸立刻发白了,而他的嘴也紧抿成一直线了。 “怎么?这样宽厚的条件,你还有意见?”雷德芬沉声逼问著,“还要跟我使性子拿乔?” “姑姑,我什么事都可以答应您,惟独此事,恕我碍难遵从。”雷修奇苦涩而艰难的说道。 “为什么?”雷德芬指著坐在沙发中的蔺湘华怒气晴腾的问道:“湘华聪颖能干,落落大方,她有哪—点配不上你?” 雷修奇避开了蔺湘华那双柔媚而盈满热情的眸光,抿了—下乾涩枯燥的嘴唇,低沉而沙嗄的说道: “她并没有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她。” “这是你的推托之词吧!”雷镕芬冷哼了—声,寒著睑紧盯着他,“你急著回台湾,只怕除了念书,还舍不下那姓璩的,像朵温室裹的化一般弱不禁风的黄毛丫头吧!” 雷修奇下颚紧绷了,他惊恐交集的瞪著雷德并,“姑姑,您——您居然找人调查我?” 雷德芬也没有否认的意思,她撇撇唇,冷笑了一下,“我不花钱请人监视你,难不成——还真的放任你这个目无尊长又不识好歹的浑小子,在台湾率性妄为吗?” 雷修奇的心—路往下沉,沉入了寒透心肺的冰河中。他摇著头,忍无可忍的发出了一声低吼。 “姑姑,您为什么总是要用这种紧迫盯人的方法来控制我呢?您知不知道当年我为什么要迫不及待的逃到台湾去念书?那是因为——我快窒息了,我不想一辈子做您的傀儡娃娃,所以——我才想尽办法的要留在台湾,而您——居然还是那样专断霸道,一心一意的只想牢牢的操纵著我,从事业到婚娴,丝毫不顾念我的想法和感受!!” 雷德芬气吁咻咻的指著他,“你——”眼光阴鵞而凶猛,“你竟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好好,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所以——你可以有恃无恐,翻恩成仇,不把我这个用心良若的姑姑放在眼里?”她浑身颤抖的猛点头,“好,既然在你眼里,我是这么可怕又恐怖的巫婆,那——你就滚吧!就当我白养了你一场!从此——我们姑侄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雷修奇的五脏六腑都绞紧了,他浑身掠过一阵强烈的抽搐,深陷於一阵激烈的天人交战中。 天知道,他并不想和自己最敬爱的姑姑撕破睑,弄到这种水火不能相容、毫无转圜的地步! “修奇,快跟你姑姑道歉,你们有话好好商量啊!”蔺湘华连忙拉著他的手臂规劝著。 雷修奇吞了一口苦水,按捺下满腔的痛楚和男性自尊,艰钜万状的从喉头里挤出声音来向雷德芬致歉,“姑姑,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顶撞您的——我只是——” “你不必拉下脸来向我这个无足轻重的姑姑道歉!”雷德芬厉声打断了他,“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姑姑,还有一丝丝顾念我对你的养育之恩,你就答应我的条件,月底和湘华结婚,并留在迈阿密接掌你爸爸留下来的事业,否则,你现在就给我离开这里,我们就此断绝一切关系!” 雷修奇面无血色的闭上了眼睛,觉得自己好像被无情的巨斧劈成了两半。 梦想、挚爱与恩亲,天啊!他该做如何痛苦而残忍的抉择啊! “怎么样?这个决定这么难下吗?”雷德芬语音咄咄的逼视著他,“一个是你的亲姑姑,—个是对你情有独锺,又跟你从小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我们这两个人加起来的分量,都比不上一个娇矫弱弱的黄毛丫头吗?” 雷修奇背脊发冷,额上冒出了汗珠,然后他面如死灰的甩甩头告诉自己,长痛不如短痛,该是挥快刀断乱麻的时候了,“对不起,姑姑,您的恩情——我没齿难忘,来日再报!要我——娶湘华,辜负自己最锺爱的女孩子,我——我办不钊!”他用尽全身的力量咬著牙慢声说道。 雷德芬气得脸都绿了,“很好,那——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滚回台湾去!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这个忘恩负义、数典忘祖的浑球!” 雷修奇黯然神伤的再次甩甩头,然后心一横,“对不起,姑姑,对不起,湘华,请你们保重!”说完后,他毅然掉过身子大步迈出了厅门,在心力交瘁巾坐进了他从机场租来的小吉普车,快速的发动引擎,带著壮士断腕的心情绝尘而去。 * * * 雷修奇握著方向盘,在纷乱如麻的心绪中将车子驶向了高速公路,准备赶住机场补位。 他的心是支离破碎的,是空洞而苦闷的,为了一份永远也偿还不了的恩情·为了那不断绞进心头的痛楚和愧疚——他困扰而阴鸷的甩甩头,双于紧握著方向盘,紧得连指关节都泛白了,而他的脚却不由自主的猛踏著油门,仿佛要藉著疚驰的快感,来宣泄那份无以言喻又挥之不去的悲绝和苦楚。 当他惊觉到车头快撞上前面那辆载满砂石的小货车时,在慌忙中,他紧急煞车,但,却不幸被后面的旅行车失控撞上,巨大的冲力让他掌握不住车子的速度,猛然向小货车撞去。 只听见一阵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和玻璃碎裂的声音,雷修奇的头猛然撞上了方向盘。 一阵剧痛袭来,他日眩耳鸣,血气翻涌,神思飘浮,蓦地昏死了过去。 * * * 迈阿密圣裔恩医院。 雷修奇总算在紧急输血及医生适度的医疗手术下度过厂危险期,捡回了—条命。 但,他却因脑震荡足足昏睡了两个星期,当他再清醒过来时,他却完全丧失了记忆力,连自已是谁都忘记了。 雷德芬欣慰他能劫後余生,更把他的失忆症归诸於仁帝最巧妙的安排和恩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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