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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席紫筑无奈又有点失望地白了她一眼。“这算哪门子的悄俏话嘛!”

  席紫若连忙翻身坐了起来。“姊,你别失望嘛,辜允淮这个书呆子虽然不善于说咱们女孩子最爱听的甜言蜜语,可是,他可是买了一条很漂亮的丝巾送你哟!”说着,她赶忙把那个包装精巧的礼盒递到紫筑手里。

  席紫筑轻轻动手拆着包装纸,巧笑倩兮地问道:“这礼盒还没打开,你怎么知道他送我什么东西啊!”

  席紫若脸色一僵,“这——是辜允淮告诉我的嘛!”她艰因而不自在地圆着善意的谎言。

  “是吗?”席紫筑拿起那条像一方云彩一般柔软、轻盈的丝巾往脖子一围。“怎么他跟你这么谈得来?跟我——反而显得比较生疏客套呢?”

  席紫若心里的苦楚和争战更为激烈了!“这——他是我的家庭教师,有什么话对我这个学生当然比较不会保留啊!呃——姊,”她急中生智,赶紧把另一个包装精巧的礼物递给席紫筑。“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只是一本日记簿,不成敬意,还请你笑纳。”

  “谢啦!”席紫筑笑吟吟地收下,正准备转回自己的房间之际,席紫若又叫住了她,“对了,姊,我回来的时候,在信箱里发现这张没有贴任何邮票、写上住址的贺卡。”她递给席紫筑,笑咪咪地打趣道:“八成是你哪个秘密的爱慕者的杰作。”

  席紫筑望着封套上那挺拔飘逸的毛笔字,心中一阵颤动,血液没来由地加速了跳动。

  “姊,你怎么了?”席紫若也察觉到她的异样了。

  席紫筑迅速用笑容来掩饰,“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我有份报告还没做完,明天一定要赶出来,我回房去做作业,你也赶快加油吧!别辜负了爸妈对你的期望。”

  然后,她神色怔忡地抱着生日礼物离开了紫若的房间,浑然没有留意到紫若那一脸困惑的凝思和犀利的注目。

  坐在书桌前,席紫筑和自己的感情做了一番辛苦而艰难的争战。望着那张贺卡,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决定伸手打开它,阅读里头的内容。

  她没发现自己的手是何等的颤抖,当那张雪白的绢纸映入眼帘时,他仿佛听到自己那异常偾张鼓动的心跳声。

  在那张雪白的绢纸上,有着以精湛书法写下的一阙古诗词。

  而那阙古诗词的内容如下:惜花不是爱花娇,赖得花开伴寂寥;树树长悬铃索护,丛丛频引鹿卢浇;几回欲折花枝糗,心恐花伤复停手;每来花下每题诗;不到花前不持酒;准拟看花直尽春,春今未尽已愁人;才留片萼依前砌,全落千英过别邻;懊恼园中妒花女,画幡不禁狂风雨;流水残香一夜空,黄鹂魂断浑无语;纵有星星石藓衣,拾来已觉损光辉;只应独背东窗卧,梦里相随高下飞。

  她一口气读完,然后,她在心神俱醉和一股莫名的酸楚与悸动中,又细细地再读了一次。

  她发现自己的眼眶,竟不自觉地浮现着一层朦胧的水雾,但她很快地摇去那层脆弱和恍惚,抓着那张绢纸,带着一股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怒气和痛楚步出了房门,穿过空旷无人的客厅,冲出了家门,像个愤怒又骄傲的女神,用力叩着隔壁邻居那扇紧闭的房门。

  铁门被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正是聂子擎那张英俊,又不失性格的男性脸庞。

  “这是你写的吗?”席紫筑挥舞着手中那张绢纸。

  面对她咄咄逼人、严厉而来势汹汹的质问,聂子擎只是浓眉深锁,目光炯炯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他的沉默更撩拨了席紫筑胸腔内的痛楚和恼火。

  “你敢写,为什么不敢承认?”她寒声逼问道。

  “你希望我说什么?生日快乐吗?”聂子擎似笑非笑的扬起眉问道。

  “你!”席紫筑的脸涨红了,她怒光闪闪地再度扬着手中的绢纸,“你为什么敢写这种诗词来向我示爱?你以为我是那种随便可以钓上钩,而饥不择食的女人吗?你以为你抄了一首情意缠绵的诗词,我就会感动得忘了自己是谁,而被你这种虚有其表的男人唬得团团转吗?”

  聂子擎的太阳穴隐隐鼓动着,他艰涩地吞咽了一口苦水,语音沙嘎的说:“我一向都非常清楚自己的分量,如果你觉得我这个不自量力的傻瓜,斗胆抄了这首诗词冒犯了你高高在上的尊严,你大可以毫不留情地撕掉它,何必大费周章地特意跑来找我兴师问罪,降低了你‘台大人’的格调和风度?”

  “我——”席紫筑顿时哑口无语了。

  “如果你觉得撕碎它会脏了你的手,我可以为你代劳。”话刚出口,他就紧绷着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席紫筑呆愕得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的手中夺过那张绢纸,并快速地将之撕成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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