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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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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迅速转过身躯,一向平静儒雅的脸庞上布满了一层令人望之却步的寒霜,而他的眼中却凝聚著二簇足以把人烧成灰烬的烈焰。 绫子被他那阴惊骇人的神色吓得背脊发麻,手脚发软,好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心惊胆颤地瑟缩著,不知如何面对著一头被激怒的狂狮。 展靖白目不转睛地紧盯著她,仿佛有半甲子之久,然后,他开口了,声音冷得像万年玄冰、像来自九幽之深: “绫子,你做得很好,好得该死!”话犹未了,他俨如鹰隼般地闪电出手,只听得喀擦一声,绫子的右臂已硬生生被展靖白扭断了。 慢了半刻才赶到崖边的宫冰雁,刚巧看到了这一幕,原本挂在脸上的狞笑,不觉冻结了。 展靖白寒光迸射地扫向她,飞快地撕了一幅衣袖,冷冷地抛向了她。“你我从此割袍断义,永无瓜葛!”跟著,他毅然决然地纵身一跃,也跟著坠落了那一片浪涛飞卷的湖泊中。 一阵虚弱的呻吟从彭里妤的喉头逸出,接著,她眨动著酸涩铅重的眼眸,从黑暗的漩涡中悠悠苏醒。 “你醒了吧!先喝碗热汤,暖暖身子。”一个稳重老成而陌生的男性嗓音在她床恻响起。 彭襄好吃力地转过头,看到了一个双目炯炯,须发皆白,貌甚威严的老者。 “这里是……” “休宁城外的一个小村落。”老者语音祥和的说道。 “是你救了我?”彭襄妤神色荏弱的低问道。 “不是,是我的干孙子救了你。” 彭襄妤不胜凄清地挤出一丝苦笑,坠崖之前的种种苦痛,仍深深戳绞著她那一颗满目疮痍的心。“老爷爷,你们实在不该救我,应该让我直接丧身湖底,从此一了百了,不知伤心痛苦为何物!” “伤心痛苦?”那名白发如霜,长须如雪的老者定定地望著她,精璀如神的眼眸闪过一丝微妙的光芒,“姑娘年纪轻轻,却是多愁善感,对生命充满了宿命悲观的色彩,敢情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彭襄妤神思飘忽地垂下眼睫,“我……”她不胜愁苦地咬著唇,有著千头万绪,无从说起的茫然惶惑。 “我知道,你是为情所苦,有个口是心非,表里不一的浑小子伤了你的心,而那个浑小子……”老者露出了洞悉的微笑,“就叫做展靖白!” 彭襄妤震愕地张大了一双美目,“老爷爷,你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 老者慈霭地捻著须髯,尚未说话,窝在厅外,不甘寂寞的冷墨却已掀开了门帘,笑意盎然赶来插上一脚。 “彭妹妹,让我来为你解答迷津吧!这位老爷子是我的干爷爷,而他与展靖白那个口是心非的浑小子,凑巧有那么一段不为人知的深厚渊源,所以……” “墨儿,你少说二句吧!赶快去把他找来吧!”老者挥手打断了冷墨的话,一脸郑重地嘱咐他,“是时候了,一切都该浮出台面了。” 冷墨掀掀浓眉,“好吧!既然干爷爷心疼,我就去把那浑小子带来,免得他悲伤过度,醉死在芜湖堤岸!” * * * 连续三天,展靖白都枯坐在芜湖河畔,失魂落魄地捧著酒坛,大口大口地豪饮著,试图把自己灌醉,醉得不省人事,不必忍受著那种穿胸透骨,沥血心扉的痛苦。 他跳下芜湖之后,拚命泅水,在浪涛汹涌中奋不顾身地搜寻著彭襄妤的芳影,努力泅著,一前一后拨动著双手,和大自然的力量抗争著,直到自已筋疲力尽,再也泅不动为止! 他神色黯然地上了岸,目光呆滞地坐在湖畔的一块岩石上,痴痴傻傻地盯著幽深的湖水发愣,希望上苍怜悯,出现奇迹,给红颜薄命的彭襄妤留条生路,别再度残忍夺去了他用整个心魂去挚爱的人儿! 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然而,三天了,一望无垠的芜湖除了偶尔飘过的船只外,并无任何异样,等得柔肠如绞的他,只好步履沉重地走到一间临湖而筑的酒肆内,抱著一坛一坛的酒,坐在芜湖岸边,不死心地等著一丝一毫的奇迹。 当冷墨找到他时,他的神智仍相当清楚,清楚地知道此刻的他,没心情和他抬杠说笑。 冷墨察颜观色,也不跟他要嘴皮、兜圈子,只是一本正经地告诉他: “我要你跟我走,去见我的干爷爷。” “我没心情见任何人!”展靖白浓眉纠结地回绝道。 “你不想知道我的干爷爷是谁?”冷墨不徐不疾的问道。 “不想。”展靖白又饮了一口酒,眼睛笔直地盯著湖水,看也不看冷墨一眼地断然拒绝。 冷墨微挑起一道剑眉,“那你想不想知道彭襄妤在哪里呢?” 展靖白浑身一震,他锐利地凝眸盯著一脸诡谲的冷墨,“你知道她在哪里?”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夹杂著太多太多再也压抑不住的感情。 冷墨意味深长地撇了撇唇,“等你见了我的干爷爷,他自然会告诉你彭姑娘的下落!” 于是,展靖白毫不迟疑地抛开了酒坛,十万火急地和冷墨赶到了休宁城外的连清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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