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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事实上,沙学谦也一直显得心不在焉,似乎忙著想找籍口到三楼去找那位令他魂不守舍的俏房客搭讪盘旋,虽然,他已经碰了两次不大不小的软钉子。

  而坐在客厅另一隅,帮忙沙景塘剥蛋壳的沙依岚也是副神思不宁的模样,那双水灵灵而黑白分明的眸子,不时偷偷地扫量著表情阴晴不定的欧克舫。

  冷眼旁观的屈牧恒立即敏感地察觉到这其中的微妙之处,也同时领悟到一件令他黯然怆惘的事实——他永远也等候不到沙依岚那颗另有所爱的芳心了。

  他在心底发出一声无言而凄怆的叹息,君子有成人之美,而感情是不能勉强的,尽管,他的心盈满了失落的痛楚。但,他会悄然、有风度的从沙依岚的感情舞台下台一鞠躬,不再扮演个毫无意义的角色,一个从头至尾只是一厢情愿的男配角的角色。

  既然不能拥有全部,他宁可失去,更宁可做个谦谦君子,为沙依岚送上他默默的祝福和关怀。

  而就在这看似热闹实却若有所思、冷暖交集的一刻,麦云淮满脸无奈地挽著一个美丽性感、身材惹火的红发女郎走了进来。

  欧克舫不敢置信的倏然站起身,而那位还等不及麦云淮开口为大家做介绍的红发尤物,已经速速地挣脱了麦云淮的臂弯,冲到了欧克舫的面前,风情万种地伸出一双柔软的臂弯揽著地的肩膊,“喔,欧文,我是如此想念你——”她的英语慵懒中带著娇嗲酥软的女人味,然後,她不待欧克舫慢慢消化他的震惊错愕,便迳自揽下他的颈项,在众人讶然惊愕的注目下,火辣辣的亲吻著欧克舫。

  沙依岚无法乖乖地坐在那“欣赏”著这幕令她呕心泣血而火冒三丈的热情画面,她握著偾张的拳头,白著一张骇人而泪光闪烁的脸,在心魂俱碎的痛苦凌迟中,在急怒攻心的刺激下,火速地穿过了麦云淮的身边,在众人张口结舌的注目下,冲出了观缘小楼的庭院。

  如梦初醒的欧克舫立刻抓下珊卓拉耶双煽情而不安分的手,还来不及挪动步履,珊卓拉又乘隙抱住了他的腰,象蔓藤一般紧紧缠绕住他,“欧文,不要离开我,我需要你,我是特地来台湾找你的——”

  麦云准在欧克舫那双彷若要杀人的目光穿刺下,连忙自告奋勇的抢著说

  “我去追沙依岚,你想办法摆平珊卓拉脱身吧!”说完,他飞快的追了出去,把珊卓拉这个令人消化不良的烫手山芋,留给焦心如焚又懊恼不已的欧克舫。

  * * *

  欧克舫等麦云淮离开,便板着脸,以蛮力粗鲁地挣脱了珊卓拉的纠缠,接著以石破天惊、令人防备不及的速度抓著珊卓拉的肩膀,无视於沙景塘等人惊讶好奇的目光,一路将珊卓拉拖出了观缘小褛,塞进及时驶来的计程车里。

  “你住哪家饭店?”欧克舫语音森冷的质问她,并用力挥开她那善於钻营挑逗的手。

  珊卓拉爱娇地眨眨眼,“凯悦饭店。”

  欧克舫用国语对满脸兴味的司机先生说了一遍,然後便绷著张寒气迫人的脸,闷不哼声地注视著窗外流动而逝的景物,对於珊卓拉极尽心机又媚态横生的煽情挑逗完全无动於衷。

  到了凯悦饭店,他把她送进房间之后,便扭头准备走人。

  碰了一鼻子灰的珊卓拉又不死心扑了过来,象八爪女似的把她丰腴而柔软无骨的身躯紧贴在欧克舫的背脊上,“欧文,别离开我,我是爱你的,我需要你,真的,相信我——”说着,她那双忙碌而不规矩的纤纤玉手已轻浮大胆的探进了欧克舫的衬衫内,游移在他那结实滚烫而性感健美的胸膛上,使出浑身解数的诱惑、撩拨着他——

  欧克舫愠怒的低咒了声,闪电地抓住她的手,并蛮横的使劲推开了她那蚀骨媚人的身躯,扬著剑眉,以一种轻蔑而讥诮的态度盯著她,冷冷地挖苦道:

  “珊卓拉,你好像忘了你的身分,你是我的嫂子,我是你的小叔,你如果想红杏出墙,送顶绿帽子给班尼戴,我并不反对,但,请你去勾引别的笨蛋,陪你玩这种男盗女娼的游戏,我对你这个滥情又水性杨花的女人并不感兴趣!”

  对於他不留馀地的冷嘲热讽,珊卓拉并不以为杵,继续以她那双琥珀色、如猫眼石般娆娇冷艳而勾魂夺魄的眼眸斜睨着欧克舫,露出她成熟妩媚而慵懒撩人的笑容,“欧文,我知道你还气我因一时胡涂而波班尼蛊惑利用的事,但,我真正爱的人是你,我会背著你和班尼约会,是因为——我寂寞孤独,我渴望你能常常陪在我身边,而你却把打工赚钱的事看得比女朋友还重要,而班尼为了打击你,不择手段的接近我、诱惑我,我一时迷惘没有设防,才会鬼迷心窍的投到他的怀抱里,但,嫁给他没多久,我就後悔了——真的,请你相信我——”说到这,她还不忘唱作俱佳地仰起耶张精致绝美的脸,摆出极尽哀怨而凄迷的神态望箸欧克肪,期望能软化他那坚硬冰冷的心,与她重温往日情怀。

  可惜的是,她这篇感人肺腑、幽怨娇嗔的自白,并没有打动欧克肪那颗拒绝融化的心,反而换来他一脸更加厌烦憎恶的表情。

  “珊卓拉,你後不俊梅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也没兴趣浪费时间去听你的忏悔录,别把你的不廿寂寞和爱慕虚荣漂白得如此无辜纯洁,并将之嫁罪给班尼和我。我们兄弟虽然不和,但,对於你那轻佻善变的心,我们都有深刻的认识,所以,你不必跟我玩这种虚清假意的游戏,还是多花点心思去安抚你老公那颗四处游荡又对你倒尽胃口的心吧!否则你当初背箸我和班尼勾三搭四的苦心可就白费了。”语毕,他淡漠地扫了珊卓拉那张惨澹难堪而再也摆不比任何风情的脸,头也不回的挺直背脊,大步离开了凯悦大饭店这间消费惊人,又富丽堂皇的总统套房。

  * * *

  麦云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追上负气夺门而出的沙依岚,但任凭他好说歹说,讲得口乾舌燥,伤心欲绝又倔强顽固的沙依岚就是不肯回去观缘小楼,面对那个令她柔肠寸断、爱恨交织的欧克舫。

  黔驴技穷又无计可施的麦云准无奈的摇摇头,叹了一口好长的气,“小姐,你不回去我怎么向欧克舫交代呢?”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沙依岚抬起下巴冷冰冰的说“而且——他现在正忙著和那位又美丽又性感热情的红发女郎表演乾柴烈火的画面,恐怕没时间找你这位居功厥伟的大功臣论功行赏!”

  麦云淮有趣的扬扬眉,“小姐,我知道你在吃飞醋,但,那位性感美丽的红发女郎并不是欧克舫的情人,而是他的大嫂!”

  “我没有吃醋,而且——”沙依岚红着脸口是心非地争辩着,“我不想知道他和那位红发女郎有什么关系!”

  麦云淮笑得更诡异促狭了,“哦?你为什么要气唬唬的冲出来,甚至任我说破了嘴也不肯回去坦然面对著欧克舫?”

  沙依岚的脸更红了,她羞恼窘迫的睁大眼瞪著地,“我——我只是看不惯他们当众搂抱、公然接吻的举动,因为——”她转转眼珠子,没好气的脱口而出,“我怕长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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