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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街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叫嚣:“走啊,走啊……警察查牌了,快跑啊,快跑……”此起彼伏的吵嚷由远而近,紧接着,几个满脸惊慌的男人推着数台煮着熟食的小车从前方飞快地冲过来。冒着热气和肉味的浓汁四处飞溅,有两个背着大书包的小孩躲闪不及,被溅烫得呱呱大叫!

  一个中年胖男人一边向后望着,一边推着载满一锅热腾腾的牛杂的小车直前他们冲来。突然,惊惶失措的中年男人“哎哟”叫了一声,似乎是扭了脚,大手一松,车子失去了控制……此处恰好是微斜的地形,那辆熟食小车仍然骨碌碌地以曲线状向前冲着,眼看就要撞在安言的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杜淮长手一搂,把被吓傻了的安姑娘搂在怀里,迅速一扭身躯,把车子让了过去。然而,当他再向后张望之时,居然看见那辆禀承了主人心意的小车继续沿着地势向下直冲!此时,一个从旁边士多店买酱油出来的孕妇正腆着大肚子施施然步下水泥石阶, 大概听到“轰隆隆” 的铁轮滚动的声音,扭头一望,当 杜淮扯起嘴角,故意挑逗着说:“误会你是我的地下情妇……”

  安言又被吓了一跳,更是小脸飞红,“你,你胡说什么——”

  杜淮一笑,慢慢跟在后面,半眯的眼睛里,没有人看得出内中游动的情绪。

  两人默然走了几步后,安言突然扭头问他:“你的手怎么样了?还痛吗?”

  “没事……”杜淮耸肩,手插在裤袋里,似乎下意识要摆脱她的关心。

  半晌,安言忍不住又问:“你很讨厌娱乐杂志记者吗?”

  杜淮脸色一冷,“他们是以别人的隐私为生存手段的一伙败类!”

  想起哥哥对他数年前私生活的描述,也感觉出他对娱乐记者的反感,安言觉得那件事是真的了,心中竟然有点难受。

  杜淮似乎也在沉思着。这个安家女孩肢体语言贫乏,常常满脸欲言又止,很有点憨直之气,如果她真是转卖“朝阳”设计图的人,这种由精明转憨直的扮演,真能获金马影后的宝座了。

  ——好吧,猜谜语这玩意他从小就喜欢的!

  “三点多了,来,我们吃下午茶去……”话音未场吓呆了,竟然不晓得再抬腿站上石阶避一避。

  杜淮狂奔上前,大手一伸再一抓,把车子硬生生地拉停,再推至路边用石子顶住车轮。士多店老板连忙把吓得瘫在地上的孕妇扶起。此时,追在后面缉拿无牌熟食小贩的警察到了,急召救护车把孕妇送到医院检查。

  杜淮左右一望,拉住旁边的安言闪进旁边的横巷,火速离开。

  “你的手,你的手怎么了?”被他拖着跑的安言回过神来,连忙追问。

  “别吵,来,我们快跑……”杜淮一边叫着,一边拖着她飞快地跑进另一条小巷停下,然后躬着身子大笑起来。

  安言愣在旁边,睁大眼睛盯着他,实在不懂他笑什么。

  杜淮笑了好一阵子,发觉站在旁边的安言傻傻地盯着自己,不由得又笑起来,“喂,我们刚才那样跑,会不会被误认为就是那辆小车的主人?”

  原来他在笑这个,安言也不禁笑了起来,“你是怕被记者拍照吗?

  杜淮斜着眼睛看着她,眸子微一闪动,“你是乖可女嘛,万一与我一起上了报,定有些不好听的话,我可担当不起。

  “你怕他们误会我是……”

  落,大手一把拉过像闷葫芦一样的安言,往小巷头走去。安言低呼一声,却没挣脱开来,就这样被他半拉半带地走着——他的大手温暖而厚实,丝丝温热在刹那间穿透皮层,令她猛然有一阵阵麻热的激越、悸动、不安……

  杜淮眯眼笑着,拉着微微颤抖的她转出尼合街,走进沙田广场首层。

  他的大手不知何时放开了她,好像在广场首层的印候——似乎无论做些什么动作,他总有最自然的姿态,那样的姿态,不会让人感觉他是刻意的,即使他就是刻意的。

  穿过广场,两人转入广场后面一条略为偏僻的小巷,向左拐了两个小弯,面前赫然露出一间古典优雅的店子。

  店前两侧围着用黑漆漆成的古式围栏,栏内大簇的向日葵正昂着娇艳的脸孔,摇曳着苗条的身躯,一派傲慢高贵。栏边满布一种蕨类植物,并不十分油绿,叶柄有些灰白色,有些是绿底带着淡白的癍点,似乎是芦荟的一种。

  安言微微诧异,想不到繁华都市中居然有这一隅安闲之地。

  “漂亮吧。”杜淮说着,眼睛瞄向小店的玻璃内。

  “嗯……”安言点头,跟在他后面,顺着栏中的小径入内。短短的石子甬道,凹凸不平,人走在上面,像要沉下去又浮上来,有一点轻飘的恍惚。店门前竖着一小块雕着向日葵形状的木板,漆成黄色的花蕊上,写着四个鲜绿色的小楷:细说茶语。

  两人步入茶室,圆型的大厅中央是一座室内的石山,一泉“哗哗”的流水从石缝中注出,也不知源自何方。厅边分成八个角位的厢房。面向室内的厢房装着八角窗花,用古典的彩色玻璃封底。室外的临街玻璃窗都垂着薄薄的绿竹帘。刚才进来时,在外面看到西边的厢房放下了竹帘子,大概正有客人。

  一个坐在柜台前、穿着修腰衣裙的成熟女人看见他俩,立即甜笑着款款迎上前来。雪白的音丝长裙随着款摆的腰姿,拂出馨香的气息;细腻的足踝系一串紫石白金脚链,脚上趿着缕金钱的尖头睡装拖鞋,在翻飞的裙摆下牵带出一分绝艳的风情。

  “小淮?怎么又来啦?”娇滴滴的声音自嫣红的樱嘴轻吐而出,摄人心绪。

  “路过。”杜淮淡淡应着。

  “总是这样说……”女人娇笑着,然后看向他身边

  的安言,“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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