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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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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这也是你这三天自觉无法面对我的原因,对吗?” “当日我明知你突然示好再求婚不可能是因为爱我,却仍然一头扎了进去……如果我知道自己只是晓楠的替身,就算爱死了你也不会结婚!但我不恨你,我不恨你,我也不恨我自己。我只是止不住连连发誓,此生此世绝不再受这样的怨屈!” “燕子……” “协议书我签了,财产我不要,我满身罪孽,不配要你李家的钱……”冷硬的声线令她觉得不像是自己在说话,却仍然继续,“事实上李家的女人也绝不会让我占什么便宜,对吧?至于什么时候办理离婚,根本不用你我忧心!婆婆,不,你妈妈和姐姐一定会妥善处理,是不是,是不是李皓?是吧!”话毕,她不理李皓在那边的喂喂叫喊,“啪”地放下话筒。心腔处,再度紧紧地揪痛着,眼睛明明酸热刺痛,眼泪却似哭干了一般没有再溢出来。 电话再度响起,她知道是李皓,但她不会再接听了,不会了! 隔天早上,燕子一早接到苏苏的电话,叫她尽早到“立明”律师楼办理离婚手续。在苏苏一字一顿地说着话的时候,燕子似乎听得一阵阵时大时小嘈杂的声音,隐约听得李梦在说什么“为免夜长梦多”的话“苏苏,你在哪里打电话给舅母?” “房间喽!”苏苏大声应着,然后突然压下声音说,“舅母舅母,我悄悄告诉你一些事哟。” 燕子连忙应着。 “昨晚外婆和姐姐一直在骂舅舅,要他签什么名字,骂得饭也没吃呢……舅舅忍不住就从房里拿着个背包走出门去,外婆又很凶地把他喝回来了,硬是要他签什么名字,舅舅拗不过去,一个人在客厅坐了好久好久哟……今天早上我很早就起床,特意去舅舅房里瞄了一下,又四处寻了一下,发现舅舅不见了哟! 妈妈和外婆说他天未亮就拿着背包出门去了,幸好签了名字才出去的。那时外面还好黑,外婆立即打他手机,舅舅只说了一句我到外面住一阵子便关了手机。 然后外婆和妈妈就开始骂你了,骂得好凶好凶哦,后来我说要吃饼干,妈妈连我也骂了,说我是小麻烦,爸爸是大麻烦,呜呜—” 燕子听呆了,正想问她知不知道舅舅跑哪去了,却听得苏苏在那边叫:“哗,妈妈不准我和你聊天哪!我要收线啦。”她尚未来得及应,便听得李梦的骂声由远至近,话筒随即传来“喀嚓”一声。 燕子心中明白,仍然半天回不过神来。不过既然李皓都签名了,她也不必再等人家来电催促,当下便穿好衣服,拿着签好的离婚协议书步出家门,直朝“立明”律师楼而去…… 离婚手续原来简便如此,看过协议文件,签名,然后一对原本想着要厮守一生的男女从此成为陌路。 她没有犹豫。 步出律师楼之后,她孑然一身站在秋日的马路边,猛觉自己凄凉至极。眼泪便在风干了一天,在刚刚冒出要过新生活的念头之后再度无声流下。 对有一些人、一些物,必须学会遗忘。即使不舍,也无可奈可。 不是不曾想过要讨回些许利益,只是她尚懂自尊自重,有廉耻之心。 她要李皓永远记着,曾经义无反顾地爱着他的文燕,为了两句没带任何粗野字眼的数落,牺牲了一生的幸福。 晓楠曾在她梦中说过,她要她像狗一样活着。可以,她可以像流浪狗般穷困地活着,只要仍能快乐。 尊严和快乐,对文家女人来说,永远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她开始外出寻找合适的屋子—面积不必大,价格一定要便宜,必须离医院近一点。她是个养成习惯就不太想改变的人,若屋子不错的话,会一直住至孩子出生或更久一些。 离婚后,家中的电话倒是响过几次。燕子做不出听而不闻的举动,每次都会接听电话。不过每次她“喂”了一声‘之后,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待她再“喂”之时,便听得“喀嚓”一声,收线了。 她知道李皓已经自我放逐在一段没有方向的旅程之中,如此鬼崇的举动是李母或李梦做的吧?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尽快搬离此地,已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离婚第二十天,燕子终于在九龙区大来街的一条横巷找到一间旧民居。三层的旧楼,二、三楼都有人租了。首层一房一卫一厨,有另外一个小门口出人,环境倒是清静。 当天傍晚,燕子挽着小挎包准备跨出卧室。 站在门前,她回首,忧伤的思绪在硬撑良久中怆然软化,泪水再度流了一脸。透过重重水气,她凝视放在右边床头柜上的婚纱照,朦胧间,仿佛看到偎在李皓肩头的自己在流泪,她和她一起在流泪·,·… 放下挎包缓步上前,把镶着婚纱照的相架掩面放下。再拉开抽屉,拿出那一大本以十八朵大小不一的粉红玫瑰作封面的方形相薄。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偌大的一本相薄,本来可以放超过二百张相片。然而除了开头有三几张李皓打过照面,余下的都是她的独身婚纱相和她在学校和刚出来工作时的生活相片。 叹了一口气,相片全部取出,挑出婚纱相,剩下的生活相片放进自己的挎包。然后用橡胶带子把婚纱相片扎好.用胶袋装着,挽住挎包和胶袋走出卧室,向阳台走去。 捧着那株缘分草看了很久,想过折一截茎儿重新试验一下,又觉再无任何意义;想过连根拔起它扔掉,终究舍不得。 “如果你真能为购买你的人带来好运,那么你就只能凭雨露滋养生存,因为我不会再回来,永远不会。”话毕,她放下小草,挽起挎包大步跨出“家” 门。 站在小区出口处,燕子咬住嘴唇愣站了好一阵子,终于把她和李皓的婚纱照全数投进路边的垃圾桶里。然后掏出手机,把电池拆下,拉出里面的电话卡,一并投进垃圾桶…… 搬进新家后的第二天,她买了一袋水果后直朝市医院步行而去。 她一直很想再次探望晓楠—勿论谁是谁非,她的意外始终是自己间接导致的,每每想起,自责得近乎疯狂的念头便在脑内盘旋不去。虽然明知触及那张苍白的小脸会揪心疼痛,但渴望再次探望她,一直是她觉得想做而未做的事。 隐带惊惶的心,在步人医院大门,一路至住院部B座603室病房门前,已经恢复平静。 这段时间,她觉得自己渐渐习惯了孤独,或许她本来就适合这种独来独往的生活,所以并不难受。 在幸福变得形迹可疑的时候,自会淡然穿行生命,自会习惯成为自然。 文家女人是不是都可以这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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