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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将到旅馆时,向擎放开她,领头跨入一间名叫“红豆”的小旅馆大门。

  可可紧跟上前,低问:“你又不怕有人监视我们了?”

  “门口窄,就算是真正的情侣也不必突兀地拖拉着挤进去。”他顿了顿,突然回头笑,“你喜欢我一直拉着你?”

  可可脸一热,“你神经病……”

  他笑,返身进门。

  她也不生气,只是伸手以食中指做剪刀状朝他后背一戳,悄声说:“占我便宜!找死!”

  穿过小小的餐厅直上楼梯,可可溜眼四望,餐厅里有不少食客,更知是正经地方,何况自己曾学过半年柔道术,便放下心来,干脆跟他到房间问个明白。

  房间不算宽敞,无论床椅俱是用仿古的漆木制成,手工虽不算十分精细,但整体看去,便觉很高雅。

  “请坐。”向擎指了指门边的红木椅子,“那儿就近门口。”

  可可皱眉。

  他好笑,“你当然也可以和我一起坐在床边。”

  她小脸涨热,低斥:“我和你……并不是很熟悉,就一定要说这些话吗?”

  “冤枉!”他一摊手,“只是实话实说,并没有刻意惹你讨厌。抑或你听不惯?那我不说。”

  可可不知说什么好,他显然是那种随意就能显露自身优势的男人。事实也是如此——精明的双眼、高大的身材却配以闲逸的气度。两极的性情组合一起,不是特别讨厌就是特别有魅力。他好像是后者。

  向擎坐在床边,伸手自床头柜抽屉摸了几下子,掏出一包香烟,像上次一样,夹出一支后倒转过滤嘴头敲着烟合,“邀你上来的确唐突,不过我觉得有必要这样做——哎,你讨厌烟味吗?”

  “还行……”

  “那我……”

  “不过不抽最好。”

  向擎想了想,“这话很熟,我仿佛在梦里听过。”

  可可咬住嘴唇,半晌,终于“扑哧”笑了。

  他也笑了,垂眼把香烟装回盒子里,再抬头之时,眼神奇异一闪,“谢谢你替我盖被子。”

  她小脸随即涨红,“你……你怎么知道的……”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微笑说:“那天早上我出门前,你的被子被蹬下床了,我替你重新盖上——其实不必不好意思,我们这样做着的时候,只是发自内心的一点善良。”

  她脸一涨,不得不百般担心熟睡中的自己是否流着口水,他是否闻到自己的“隔夜口气”……

  “放心,你的睡相很可爱。”

  “……”他晓读心术?

  “能为一个陌生人作出如此举动,必是个心地善良人,我不想你出事。”他把香烟盒放在桌上,起身拿起电热水壶到洗手间装水,嘴巴仍然在说话,“刚才你定睛观察了老人们数秒,食档旁边的一间酒吧二楼,有一桌子男人在喝啤酒,临窗那一位已经注意到你在观察老人,并与邻座交头接耳聊些什么,还示意他看看你。”

  把水壶插上电源,他坐在床边换鞋子,“那人和陪着老人的其中一位男人长相相似,必是兄弟。”

  “这又如何?我无财无貌,只是一个极普通的游人,他们会把我怎么样?能把我怎么样?”

  向擎趿着拖鞋把鞋子放在门边,淡淡地说:“当然不会,不过只身在外,警惕性总要适当提高,若你无关痛痒,人家何会无缘无故盯梢你,并因此而交头接耳?”

  “那、那究竟为什么?”

  “理由很简单,他们也许正在进行一项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旦发现你形迹可疑,很有可能被他们锁定成为戒备或铲除的目标。”

  她脸一白,半天才说:“夸张吧,几个退休老人结伴同游,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耸耸肩以示不知道,或许是不想说。

  “说吧,我最烦人家说话天一半地一半的,啊!”她突然低叫,“我记起他们的关系了,两个老妇是其中一个老人的老婆!就是说那男人有两个老婆的!另外一个也是他的亲戚,从他们的闲话中,我清晰地听到了什么‘掩人耳目’、‘黑字辈大哥’之类的称谓。”

  “是的,他们绝不是普通老人。”水开了,向擎上前拿过水壶,坐在另一张椅子慢慢地洗杯,撕茶包,冲水。

  可可瞪眼听着。

  他递来一杯红茶,“请别用这种神情看过来。我既非私家侦探也非便衣警察,实在不好妄下决断。”

  “但你好像知道很多……”

  “是有原因的。当日我在火车站碰见那四个老人,觉得其中一个老人颇面善,似是香港人,就多望了几眼,他察觉并立即转身盯着我,我微微吃惊,马上忆得,这老人就是六十年代名闻油尖旺地区的黑社会头目刘池!当年,我父亲是一名督察,曾跟踪过刘池的案子,当时的香港治安乌烟瘴气,财可通神,他深谙此道,势力越益膨胀,据传他曾亲手处死数名组织叛逆者,手段凶残利落,警方碍于证据不足及其势力束手无策,以致他始终逍遥法外……”

  “真是这样?!”可可惊叫,“是那个气势磅礴的老人吧,我就觉得他的眼神特别犀利,原来有这种背景……咦,那你怎么会帮他们搬运行李,还叫他们爷爷奶奶?”

  “和刚才情况一样。”他撇嘴以示不屑,眼眸却掠过一抹高深莫测,“刘池察觉我的注视心生疑窦。我心知不妙,便立即冲到邻旁一辆停下的的士边求搬行李攒取零用,客人摇手,我又跑到另一辆询问,客人同样不需要,我装作顺脚的样子匆忙赶到刘池身边,说银包掉了,家中汇款未到,希望帮他们搬运行李攒取小费。他瞅了我几眼,问我是那里人,我赔笑说是广州的,要去石阳摄影。他身边一位婆婆不停埋怨他有飞机不坐坐火车,又说安排侍候他们的人失职未到,背包太重,压得她喘不过气。刘池打量我半晌,点头应允。当我提起所有行李奔走了几步,发觉不远处几个彪形大汉朝我们走来,似是接待他们的人。刘池暗地朝他们摆摆手,那几个男人立即隐去,没有跟随上来。”

  “原来这样。”可可点头,又说,“此人黑社会作风很浓厚,居然劳动几个彪形大汉做跟班……”

  “我感觉他此次出行有意低调,如此张扬大概是当地联络人安排错误。”

  “嗯,不过他这么有钱,为什么还和平民百姓挤火车呢?”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奇怪。或许,他们在进行一桩不可告人的犯罪行动,借以老人组队出游为掩护目的。”

  她眨眨眼睛,“犯罪行动?不会吧。”

  “有什么出奇,他本来就以贩毒起家。”向擎淡然自若地轻啜了一口茶,“现在,很多毗邻的国家有意联合打击毒品生意。罂粟最大的产地是云南省思茅市,好像是上个月的事吧,思茅和缅甸掸邦第二特区政府联手全面禁毒,铲除了数百亩的罂粟。缅甸更向世界承诺2005年6月开始禁种罂粟。这令贩毒集团相当头痛,偏巧石阳地质奇特,早在百年前已有人在此种植罂粟以作药用,某些贩毒头子,诸如刘池等便蠢蠢欲动。”

  “但私种罂粟是犯法行为,毒贩不忿气也没办法,毕竟植物要种在蓝天之下,藏不起来啊。”

  “所以他们才会出行石阳。”

  可可不解地望着他。

  “此地村民种植罂粟历史源长,多会在院子旁边种植数株罂粟,说是只要人和牲畜病了,抓它一把叶子煮水喝就会药到病除。加之石阳周边山峦纵横,地势奇特,小型村庄分布很多,领导也难以抑止,如果刘池和此地村民勾结,以高价向他们收购,村民怎会不愿意?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想。”

  “原来如此,大抵也差不离了!”可可哼了一声,“有钱能使鬼推磨,死理。”

  “至理名言。”他牵嘴点头,笑说,“你说话挺直的,与外形倒是相当般配。”

  她心一跳,随即朝他一扬下巴,“什么意思,暗示我又笨又丑?”

  “不敢,只是意指你率真。”他笑,“对了,我还没问你,一个女孩儿独自离乡背井,搞什么?”

  “谁说我独自一个?”

  他皱眉,“还有同伴吗?男的女的?怎么不和你一起?”

  “有男也有女!”她狡黠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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