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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李扬冷哼,“好吃懒做的人借钱有什么理由!无非是在澳门赌博的结果。”

  “赌博?”方姒倒抽一口气,“太夸张了吧,我看她斯文漂亮的,不像那种人啊。”

  他轻笑,“你以为徐傲以前结交的都是什么女人?初恋那个倒是好的,可惜他被她伤得体尤原肤,啥样我就不说了,将来有空再说吧。反正后来他就专泡些低下层的漂亮女人,什么洗手妹,修甲女,舞女公关的。这种女人实际惯了,遇他倒霉不开溜才怪!”

  方姒一窒,“我也很现实,怪不得如此收场……”

  “你不同你不同,大大的不同。”李扬立即反驳,“没错你也是普通老百姓,却选择在他风光的时候离开,单这点,就令他毕生无法忘记了!”

  “我离开他是因为两人不适合在一起,不是为了让他印象深刻!”方姒微愠。

  李扬大笑,“早阵徐傲还说你有时天真直爽,有时古扳得婴命,又中了!”

  她咬咬牙,“他什么时候提起过我?”

  “闲聊嘛,哈哈!对了,你今天来电的目的不会是和我聊完时事经济又聊徐傲的情史吧?”

  “才不是!”她连忙争辩,“我只是想知道我那一万元怎么样了!”

  “怪了,你打电话给他岂不更直接?”

  “我……”

  “算了算了,我懂了!”李扬哈哈一笑。

  “你懂什么懂!”她负气,“别以为律师就擅长自作聪明!”

  “看来我真是自作聪明了,竟然想着你们一场朋友,会在徐傲折堕时关怀一下啦。”

  方姒一窒,急急问,“他究竟怎么了?”

  李扬拖长声音说,“他不忍心周雅会被高利贷迫死,手头又没这么多的现金,只好挪用客户的现金替她还债。为免客户追究,他兵行险着,拿着客户的钱匆促人市,至于结果,有目共睹啦……更惨的是,他不愿再与周雅同居,她便美其名曰帮他煮饭打扫把锁匙要回来。前几天徐傲炒股失败,她誓言旦旦说要支持他,可惜昨天就说要陪姑姑回乡下,临行时还厚着脸皮问徐傲要了二万元,说是父母病了,呵呵,老招数。”

  “他……他给了?”

  “当然。那死人最羡慕家中有父母的人,只要对手出动亲情,赢面非常大。”

  “是这样吗?”她喃喃说,“那他现在怎么了?是不是要赔很多钱给客户?”

  “小姐,你们好歹朋友一场,打电话给他当面问个清楚明白岂不更好?”李扬“嘿嘿”一笑,“不会怕了他吧?!”

  “才不是!”方姒涨着脸,“我离开徐家时没拿他一分一毫,怕他作甚!”

  “那就别烦我了,昨晚和朋友看球至深夜,现在要补睡!拜拜!”

  方姒急急叫住他,“哎,别、别挂线!昨天是和他一起看球吗?”

  “才不!他现在一个头两个大,那有闲情看球——啊,我还没告诉你早阵他在一天之内成了跛子……反正你欲知详情就自己问去,拜拜啦!”李扬绝情地“啪”一声断了线。

  方姒的心“咯噔”一跌——徐傲变了跛子?什么意思?不会被人打了吧?

  她忐忑不安地放下话筒,脑子乱蓬蓬的,越想越觉心慌,一咬牙拿起电话,颤抖着拨动那个曾经熟悉非凡,后来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拨动的电话号码。

  仿佛历经了一辈子那么长之后,电话号码终于拨完,隐带戏谑的熟悉语调立即传人耳中——可惜只是一串毫无感情的留意录音!

  悬在高处的心飞速落回原处,方姒既失望又庆幸。半响,再一鼓勇气拨打徐家的电话,接通提示音响了十来声,最终不得不自行停止。

  胸口刹时揪得紧紧的!徐傲一定出事了!否则这种时候他一定窝在书房工作,不可能外出!

  “你究竟死到哪里去了!”方姒红着眼咬牙切齿,“死人李扬,明知徐傲有事也不陪着,万一他独自在外喝得颠来倒去时惹着坏人或撞出马路可怎么办!也不知这回那客人是不是个好商量的人呢,要不是的话,他可能不止跛脚,还会……”她说不下去,只觉视线迷朦一片,脸颊如凉麻了一般,木木的。

  突然,她撩起袖子一抹眼睛,抄起手袋冲出去再一摔家门,飞快朝外走去。

  她火速截了以前从不舍得乘载的的士直奔徐家。步入大堂时,刚好碰着朱太太,那女人见她飞似的从眼前掠过,还张着嘴转着头看着她“哎哎”地叫。方姒头也不回地问了句好,冲入电梯到达徐家大门,用力按住门铃不放!

  很久了,没有人开门。虽然已是明知的结婚,她仍然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伸于用力拍门,“徐傲,徐傲你在里面吗?徐傲——”

  几户邻居探头察看,大抵见是熟口熟面的徐君旧爱,均露出不太自然的笑脸,随便冒出一句,“回来哪。”然后不待她回答,笑了笑,头便缩回去了。

  方姒不甘心,继续疯了似的用力拍门。似乎过了一万年那么久,屋里突然传来“喀嚓”一声。门渐渐一松,缝隙处,露出徐傲瘦削的脸孔。

  她捂嘴瞪着他——头发蓬松朵乱,腮下青黑一片,除了因见到她而惊愕的眼睛闪过一缕奇怪的情愫之外,脸面迅速复现原来的憔悴呆滞。他的上身光着,下身套一条土黄得很可疑的皱短裤,似十足一条邋遢颓废的隔年霉菜。

  才三个月未见,他竟苍老至此!方姒心一酸,几至流下泪来。

  徐傲溜她一眼便收回视线。没有说活。半晌,拉开门,先行转身朝大厅走去。

  方姒咬咬牙,紧跟着走进屋里,回身把门关上。

  徐傲跌坐在地毯上,随手拔了几下茶几上乱七八糟的杂志和空啤酒罐,找出一包香烟抽出点燃,猛吸一口,满布血丝的双目透过烟幕漠然盯着她,“来干什么?”

  方姒不语,扭头看看另一角的地毯准备坐下,却发现上面很多一块块的似是鞋印般的污迹,再溜眼地板、墙纸、餐桌,均是黄黄黑黑污七八糟!眼眶再度酸热,却怕被他看出,只得垂眼说,“我只是想……”

  “来看我怎么落魂?”

  她一愣,抬头看着他,“你为何总要这样说话?”

  “因为我心里正是这样想。”

  “你明知我不是那样的人!”

  “抱歉我不太清楚你的为人。”

  忍耐多时的眼泪终于哗然涌出!方姒捂着胸口朝他哽咽低叫,“对!足我不识好歹自讨没趣!是我特地到你面前被你羞辱——这样说你满意了吧,告辞了!”话毕她站起来转身朝大门大步走去!

  “站住!”背后一声低叫。

  方姒正在火头上,当然不听,继续往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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