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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想不想见你妹妹?”白石磬突然如此道。

  “你肯让我见她?”思守倏地睁开了眼。

  白石磬不语,起身步至房门口,缓缓地走了出去。

  思守急得忘了自己的伤,以手撑起身子,突来的一阵剧痛令她浑身发软,跌落了地。白石磬的身影消失了!她拚命地爬起来,掌中包裹的白布渗出了血,但她没发觉,只是不停追赶白石磬的脚步,努力地想要赶上他。

  “少爷……求求你等等我……等我……”她慌张地喊着。

  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内,弥漫着生肉腐烂的恶臭,白石磬举起火把,绕着潮湿的台阶往下走去,思守则紧紧跟在他身后。

  入到最底,锁炼摩地的拖曳声传入思守耳内,一声一声,刺进了思守心坎。

  铁制牢门开了个小洞,橘黄火光映照湿冷牢房,却带来不了一丝温暖。思守打着寒颤,侧首看着白石磬。

  牢内的铁链声持续不断,细细微微地响着。她眼眶里雾气弥漫,滚烫的泪水灼热得似要融了她的眼。

  “她在里面?”思守的声音发颤着。

  牢房内的铁链声倏地静了下来。

  “你把我妹妹关在里面?”思守无法置信。

  火光下,白石磬神情冷漠地点头。

  就着铁门小小洞口,她往内看去。漆黑一片的牢房内,有个小小身影伫立,微弱火光映不出那身影该有的清秀容貌,她只见到她浑身脏污,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笔直而无惧地朝她望来。

  “思……思果儿……”她一句呼唤缓缓脱口,那身影突地撩动铁链,往铁门这头奔来。

  “思果儿!”思守认得了妹妹的身影,她放声大喊。铁门里的人,双手成拳,不断击着门板,隆隆声响大得要震碎思守的心。

  “放了我妹妹,放了她,你怎能如此对她,她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思守抓住白石磬的衣缘,央求着。

  白石磬轻易地便打落她的手。

  血,湿透白布,一滴一滴落入了土,她软倒泥泞地面,哭得起不了身。

  “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她曾是爱他的,然而他却不停地伤害她,这愈来愈烈的痛,已伤得她体无完肤。

  他将思果囚于小小牢房内,不见日月,不仅对思果是最残忍的凌虐,对自幼与妹妹相依为命的她,更是残酷至极的折磨。

  “我警告过你,但你仍自以为是地阻碍我的计画。”白石磬对思守心疼妹妹的举止嗤之以鼻。

  “我不想为你杀人。”思守止不住的泪溃了堤。

  “你没得选择!谁让你拥有四娘的声音?谁让你为我所救?”

  “我绝不为你杀人。如果可以选择,我绝对不会再乞求上苍让我与你相遇。”思守螓首低垂。

  这些年来,多少夜里她都祈求着,祈求苍天有灵,能让她再见他一面,获知他是否安好、是否康健。怎料天应许了她的要求,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令她生不如死的代价。

  白石磬不懂思守言语间的意思,也无意去懂。“往后我所吩咐的事情,你只得照办,否则,受苦的会是你的妹妹。你失去双手已经令我十分不悦,若你还敢失去这声音,我保证,你妹妹会因此而人头落地。”

  思守明白白石磬绝非玩笑,为了妹妹,再如何不愿,她也只能命自己点下头。

  “很好。”白石磬道。

  铁门内的人儿仍奋力敲击着,她攀附着门喊道:“思果儿……思果儿别再敲了,你的手会受伤的。姊姊一定会带你出去的,你别怕……别怕……”

  门内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思守听着妹妹细嫩的童音道:“姊姊……姊姊救我……姊姊救我……我不要待在这里……救我……”

  “思果儿……”思守的心碎了。

  “走了。”白石磬抓住思守手臂,不顾她哀求眼神,将她往牢房外拖去。

  思守不敢反抗,只怕若再惹白石磬不悦,妹妹将受到更多折磨。地牢台阶转角,另有间铁制牢房,白石磬拉着她的力道过猛,她不慎撞了上去,那声响极大,大得让白石磬止住了脚步,驻足不动。

  她的手好痛,血沿着指尖滴着,带走她身上温度,她的身子软软往下滑,再也支持不住,陷入黑暗之中,受冰冷吞噬。

  白石磬及时抱住了思守,让她落入他怀里,她羽睫轻合,泪水晶莹滚落,举着火把,他清楚瞧见她绝美脸庞交错的道道泪痕。

  她的泪,令他蹙眉。

  身旁地牢内,传出一阵低沉虚弱的冷笑声:“怎么?你也会心疼?无血无泪、六亲不认的你,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心疼……”低哑年迈的声音讽刺地笑着。

  “让你看了场好戏,还不知足吗?”白石磬回复冷然声调,对着牢里的人说着。

  “知足?”那声音狂笑。“现在只有你死在我面前,我才可能会有那么一丝满足。”

  铁门内有股腐肉之味传来,白石磬神色沉静地望进牢房内。一名头发斑白、瘦骨如柴的老者,目光如炬地朝他视来。

  “孩儿怎敢先您一步离开人世呢,爹!”白石磬冷冷地道。

  这个老人正是瞿罗山庄前任庄主,他的亲爹,但没人晓得他被关在此处。

  白石磬手中火把映照出老人身上蠕动的白蛆,而后无关痛痒地,抱起思守。

  年迈的衰老声调狂佞笑着,白石磬只觉刺耳。

  这个人毁了他的一生,他曾经发誓要此人付出最大的代价,以还清他所欠他的一切。

  瞿罗山庄夺走他太多东西,所有的债,他都将一笔一笔讨回来。

  湿滑台阶上,白石磬忽尔停下脚步。

  “还记得四娘吗?”他问着亲父。

  “四娘……”牢房里的笑声止了。“相四娘……”

  “四娘怀的骨肉,孩儿给您找回来了。”他开始了另一个计谋。

  “在哪里?在哪里?”铁链狂乱扯动的嘈杂声,响遍整个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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