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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科里期中考后的英语话剧比赛,我却要参加;班上同学惊讶于我的改变,因为除了一年级外,我不再参加班上的活动。我笑着说快毕业了,不趁今年帮班上做些事就来不及了。其实那是表面话,主要原因是我还想尝尝上台的滋味。

  仔细想想,我这种我行我素的个性,实在讨人厌;但是我就是这样,没办法。姜美祯常说羡慕我好有个性,绝不同流合污。在我觉得,我才该羡慕她的八面玲珑!她这个人,跟谁都合得来,而且人面广阔;陪她走在路上,就看她不停地和人打招呼。尤其她长得标致,如果学校要选个校花,铁定非她莫属!

  我不否认我嫉妒她的美貌与圆滑;她也承认她羡慕我的表演才能。我们虽是死党,但有隔阂也有距离。我却宁愿这样,所谓淡如水的友谊才持久。

  “对了!”姜美祯突然直起腰,在我耳边大喊,吓了我一跳。“听说电资科来了个很帅的教授吔!”

  我以为是什么大消息,结果只是新进了个老师。“那又怎样?”

  “我们电脑课的教授不是回家待产了吗?听说下礼拜就是这个新来的教授来我们班上课哦!”姜美祯讲得眉飞色舞,对这名新进教授似乎有所期待。“听说才二十八岁。二十八岁就取得博士学位呢!真不知道他怎么念的。而且听说他还是某间电脑公司的高级主管,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简直帅毙了!帅得让人没法想像!真的!”

  我和龚信文都冷眼看她,“你又见过他了?”

  “见是没见过,不过前天他上过电资科的一堂课,那班的女同学流鼻血的流鼻血、昏倒的昏倒!你们说他有多帅?”姜美祯说得天花乱坠。

  我和龚信文都当她在作秀。校园生活太无聊,就有人爱把日子当漫画、小说里的情节一样在过!虽说我也希望日子过得浪漫、富变化,但我绝不会把主意动到老师身上。

  “漫努,希望今年不会再冒出个让你看不顺眼的老师,又当场在教室里与他吵起来。”姜美祯双掌合并,算是拜托我今年好好当个尊师重道的学生。

  “你好了没有?我没事专找老师吵架呀?”

  “沈漫努,你每年都有坏纪录,我也希望你今年别再‘连庄’。”连龚信文也开劝了。

  真是的!所以说人不能做坏事,否则即使在这之前曾做过多少好事,人人也只会记得已烙在身上那唯一的污点。就像是非题一样,只要题目中错了一个字,即使其他句子道理多么的正确,这题答案依旧是“非”!

  专一下学期,我和英文老师吵了一架。原因是她老爱骂人“白痴”、“笨蛋”,我举起手希望她尊重学生一点,她却责怪我欺侮她;我回道:“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她气得要我离开教室;我偏不,我说教室是学生的第二个家,她没有资格赶我走;结果她好像在演连续剧似的,哭嚷:“你不走我走!”后来还是全班在卡片上签名道歉,才将她请回来。

  专二,国文老师是个连注音符号都不懂的老芋仔,也是我们班的导师。每堂国文课他都迟到半小时左右;上课时又老说一些没水准的话,说什么有人找他写武侠小说,但是他不愿意写,因为对方言明内容一定要奇情冶艳,他不愿败坏社会风气什么的,总之就是闲扯淡。听他上课简直就像在听一个患有老人痴呆症的人在说书。这还不打紧,有一天他居然要康乐股长办旅游活动,而且规定全班都要参加,不去的人操性扣十分;当场我先和班长、康乐股长辩了一番,我觉得既然大家没有向心力,何必硬要做这种表面功夫?但他们说导师好不容易有这个心,我们该遵从。

  几天后有一堂国文课导师又迟到,恰巧校长出巡,他问了一下我们的上课情形,我当场举手“告状”,表明老师没有权利强迫我们参加我们不愿意参加的活动;但班长那狗腿,说什么老师是为了班上好,他觉得老师那样做是对的:我则继续陈述这名老芋仔的缺点,说得正溜的时候,哪知校长面有难色;我回过头,才知导师就站在教室后门,平日眼皮浮肿的细眼,进射着光芒,指着我骂:“这位同学,我要把你退学!”

  我还没反应过来,校长就开溜了。导师走到讲台上,便开始数落我的不是,我也不甘示弱地频频回嘴;可是终究是小孩子,加上我又爱哭,一边回话,一边眼泪流个不停。

  一会儿,导师冷静下来,开始一番劝导,希望我能认错;我却不识时务,硬是说:“我可不承认我错!”结果老芋仔重听,听成我说:“我承认我错了!”马上接了一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在心里骂了句你他妈的善莫大焉后,站起来大声说:“老师,我又没有认错!”导师一气之下,拿起点名簿重重地摔在桌上,怒道:“下礼拜周会全班表决,是你退学,还是我辞职!”

  你以为我爱读咧!我在心里这么说,反正我爸妈巴不得我回乡念高中!

  事后听说全班同学商量好表决的时候都不要举手,班上干部则鼓吹我向老师道歉。我有点心软,主要是导师至少是六十岁的人了,我一个十六、七岁的人居然和他这样吵!想想实在幼稚,反正道歉也不会少块肉,所以我准备了一番我实在不懂事等等的话,没想到周会那天,导师根本没来!后来上课时,他也没再提过这件事;我怀疑他可能有健忘症。

  老芋仔教完我们这一届之后就退休了。真是可惜,没让学弟、妹们领教到这名老师。

  专三上学期平安度过,下学期开学不久,事情就又来了。

  原因是教我们体育的老师是体育组组长。面容俊美,身材又好,走起路来有模特儿的架势;听说是全国跳高纪录的保持人。可是管他是什么人,我只在意他教得好不好,有没有按照所排课程上课;但因为他是体育组组长,时间难以腾出,经常因为北上开会,要调我们班的课;调课后课就难以安排,只能看哪个场地是空的就到哪里上课,弄得我们连续好几个礼拜都到女生宿舍地下室的体能室踩脚踏车、举重等等。

  有一天他答应我们要到电资大楼顶楼学打高尔夫球,到那才发现上头已有班级在上课,只好改成在操场上打棒球;但棒球用具都被借走了,又改成到体育馆地下室打桌球!改来改去结果又走到体能室。集合时我当场发作,指着老师的鼻子骂他未尽全职,唇枪舌战一番,他答应不再调课,并按照所排课表上课!

  班上同学说我乖戾、叛逆,家人则说我任性。我不是没有想过要改掉这拗脾气,但所谓本性难移,每到发作的临界点我就是克制不住,便又留下笔纪录。

  姊姊说迟早我会遇到一个能克我的人,要不就是遇到一个肯包容我、爱我的人。

  后者我想大概不存在这世上;而前者——我想我遇到了……

  “漫努——”姜美祯的手招魂似地在我面前摇,“听到了没有?这学期的老师都不错,可别又惹事生非!”

  “知道啦!”我推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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