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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我根本喊不出来。太亲匿了,不是我们该有的称谓。“呃……学长……我……”

  “离开垦丁之前,我希望可以听到一次。”他放开我,“四处去看看吧,我想抽根烟。”

  他找了个不影响我的位置,大口大口地抽著烟,表情浮躁。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看著蓝蓝的海,想到出门前还觉得自己心情糟到想跳海,索性脱了鞋子往海里走去。

  冬天的海水冰寒刺骨。我走到海水淹到脚踝的位置,打上来的浪大约接近我小腿肚的高度。潮声娑娑,我静静地谛听。

  在学会怎么和秀才对话之前,我想先学会聆听。

  在垦丁一晚,尴尬地度过和秀才两人同床的一夜。我整夜没睡,也不是怕被他怎么了,可是就是心神不宁。回家的车程里我呵欠连连,他温柔地把外套覆在我身上权充棉被。

  “昨晚不睡?怕我对你怎样啊?”

  我摇摇头,“也不是……可是就是睡不著。”

  “睡一下吧,我会小心开车。”他放慢了车速,以免路上的颠颠簸簸来得惊人。

  “谢谢学长。”对他的细心体贴,我也只有一句谢谢好说了。

  “你还是没办法叫我的名字。”他努力克制浮上来的情绪,稳住车行前进的速度。“我们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我不知道……”

  “别总是说你不知道。”还打算说什么,我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想说的话被压下去,他显然没好气:“你接电话吧。”

  来电显示,对方是凌宇庭。

  “喂……”我怯怯地避开他视线。车窗淡淡地反射他积极地忍耐的影子。

  “你终于肯接电话了。”宇庭学长的声调听来比秀才高兴得多,“听说你和阿秀去垦丁?”

  “对啊,要回家了。”

  “这么快啊?我是要叫你旅途小心的呢。辜负我的好意。”

  我几乎可以想像宇庭学长装无辜的表情,忍不住笑出来:“还没到家以前都会旅途小心啦……”

  “好啦,不跟你讲下去了,省得阿秀生气。”宇庭学长笑嘻嘻地说了再见,乖乖地自动切线。

  离家还很远,我注定得认份看秀才脸色。我收起手机,发现秀才瞪了我一眼。

  “凌宇庭打来的?”秀才问我。又是一阵没好气。

  “你怎么知道?”我讶异地看他。不会又是全世界都宣传一圈了,我才知道原来一切不是秘密吧?

  “他要追你,你想我不该知道吗?”他冷笑了一下,腾出一只手掏烟,“抱歉,我要抽烟。”

  “那你可不可以停个车……”

  “你可以和凌宇庭有说有笑,我抽根烟我想不过份。”

  他不顾我的感觉,拿起点烟器把烟点燃。亮亮的火光熏出一阵淡淡白烟,我愣愣地看著他的冷淡。

  “我想回去以后我们不会有什么改变……”我小心翼翼地选择措词。我可不想明天变成社会版头条,“年轻情侣公路殉情”,天啊一点也不浪漫。我还想要快快乐乐出门、平平安安回家。

  要不是他一手拿烟一手开车,我想他现在一定很想伸手掐死我。“你说的是你和凌宇庭还是你和我?”

  “我想都是吧……你们考完大考,也换我要准备升学了啊,我不太想分心。

  “很好,分心。”他抽了一大口烟,又快又急,差点呛著。“原来和我在一起是让你分心了……很抱歉。”

  “我是说……”

  “你再怎么解释我想也是一样了。”红灯,秀才轻轻地踩了煞车,车身漂亮地停在线后鸟瞰绝对漂亮的位置上。“你累了,休息吧。到家以前,我不会再吵你。”

  “然后呢然后呢?”寒假结束,阿静一边帮新上任的班长晓绫收注册单收据,一边兴奋地追著我问,关于我、秀才、宇庭学长三人关系的新鲜近况。

  “能怎样?不就这样了?”我找出个小篮子把待盖注册章的学生证统统丢进去,顺手把阿静手上的收据也扔进去。“你有空的话,把学生证按照学号还是座位什么的排一排啦,问这些有什么建设性?”

  “哇,会长说‘建设性’耶。上学期最后一次开会,你最后一句话也是训示大家‘以后开会发言要有建设性’。”阿静故意做出一脸崇拜的表情。

  “本来就是,凌宇庭没教好你们,只记得不给你们吃便当。你们一没食物塞住嘴巴就爱乱放炮,没看会议乱得像什么一样。”我抓了张椅子坐下来,迅速地把学生证一一排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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