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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不必担心,在下柳熙真,是一个平凡的郎中。此乃寒舍,名为慈济堂。”

  苍月半信半疑地看着柳熙真,他只是露出一贯温和的微笑,粗厚的大掌体贴地拉起被子,为她盖好。

  “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上山采药的途中,发现姑娘昏倒在地,身中剧毒,便将姑娘带回救治。敢问姑娘芳名?”

  “苍月。”

  她缓缓地道出组织所给她的名号,这是她唯一的……名字。

  从小,她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自然也不知自己的姓名。

  而她之所以不介意将自己的名号告诉熙真,是因为在知道是他救了她的那一刹那,她便决意要杀了他。

  “贵姓?”

  “我没有姓氏。”

  既然她不便相告,他也不应探知太多。

  “你身上仍有余毒未清,快喝下这碗药汤,身子会舒服一点。”

  她伸出颤抖的双手,想接过药汤,熙真却早一步地拿起调羹,舀汤相喂。

  苍月倔强地别过头去。“我自己来。”

  好个性烈如火的倔强姑娘。

  “若是姑娘不介意因过度勉强自己的身子,而导致伤势加剧,在下倒也不在乎再多熬几帖药汤,来医治姑娘的伤势。”柳熙真笑道。

  苍月一听,媚如远山的黛眉皱得紧紧的,十分气恼。

  这狡猾的郎中,一句话竟逼得她不得不就范。

  她只能紧绷着一张绝艳的芙颜,一口一口地吞下熙真喂她的药汤。

  又苦又涩的药汤,令苍月下意识皱起黛眉,却好强地不肯叫苦。

  “张开嘴,让我看看你的舌根。”

  这个多事的郎中,看病的花样还真多,一下子把脉、一下子针灸,这会儿还要看舌根?

  苍月虽在心里喃喃地抱怨,却还是张开嘴,想看熙真到底要耍些什么花样。

  一张口,只见他右手飞快地往她口中塞进一样白色的东西,她惊讶地想问他到底塞了什么东西到她的嘴里,却只觉口中传来清甜的馨香,那东西渐渐地在她口中化了开来。

  “这是我亲手所做的杏仁雪花糕,对于怕吃药的孩子十分有效。”

  他很高兴地看见了她眼中的惊愕与满足,而且她的眉头也不皱了。

  “看来这可口的杏仁雪花糕,不只对孩子们有效,对像你这样的女孩也十分受用。”熙真眼中有道促狭的光采,令苍月有些困窘地别过头去。

  这个狡诈的郎中是在藉机调戏她吗?真气人!

  不过,看在杏仁雪花糕,以及他救了她一命的份上,她就暂缓让他身首分家的计画吧!

  就这样,身受重伤的苍月,便在慈济堂住了下来。

  每日,熙真除了在慈济堂替病患看诊抓药之外,偶尔还会上山采些草药,但是只要一到她服药的时间,他都会准时地端来为她熬好的药汤喂她。

  七日后,苍月的病情逐渐稳定,已无性命之忧。但因当日苍月所中之毒,十分剧烈顽强,因此体内的余毒一时还难以清除,因此,熙真依然日日前来探视她的病情。

  “好些了吗?胸口还闷不闷?头还疼吗?”

  面对熙真蕴满关心的眼神,苍月只是冷淡地回答:

  “反正死不了,痛不痛又有什么分别?”

  熙真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明了,在她淡漠的外表下,隐藏了多少江湖儿女的悲哀。

  “正因为人生苦短,才更应该在短暂的生命里,找寻真正的平安喜乐。”

  苍月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完全不理会柳熙真那番话。

  自她出生以来,就不知道喜乐二字该怎么写。

  从小,她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既未见过亲生父母的模样,连自己姓啥名啥都不晓得。七岁那年开始,她便窝在一间脏乱的小庙里,靠着乞讨来的食物裹腹。

  一直到那个衣冠禽兽意图玷污她的清白那一刻,她的人生完全改变了。

  事隔多年,但如今想起那一幕,仍令苍月痛苦得脸色发白。

  “怎么了?是否身子觉得难受?”

  柳熙真察觉到苍月的异状,立刻伸手欲替苍月把脉,却被苍月出手反制。

  深黯太极拳以柔克刚之道的熙真,放松手腕的力道,以四两拨千金的巧劲,化解了苍月的招式,然后一手搭在她的脉搏上,喃喃道:

  “内息虽有几丝纷乱,而且尚有余毒未清,但已无性命之忧。只要调理得当,相信再休养一段时间,姑娘便可完全康复。”

  苍月因方才的交手,探出他的内力不深,但他使出的招式却微妙至极。

  “你是武当的弟子?”她看出了他太极拳的来路。

  “非也,但家父是。”

  难怪他会武当派开山祖师张三丰所创的太极拳,原来是家学渊源。

  “你是第一个碰了我,却没有死的男人。”苍月冷冷地说道。

  熙真从容地回答:“姑娘在暗示我应该感到庆幸吗?”

  “不,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不该救我的。”苍月绝美的芙颜,犹如罩上千年寒霜一般冷漠。

  闻言,他只是温和一笑。“救人是我身为医者的天职。”

  “你难道不知有人会恩将仇报?”

  “就算我明知对方有意杀我,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苍月难以置信地问:“你居然情愿为了救人而牺牲自己?”

  “难道我该见死不救?”熙真反问。

  她无法想像自己竟会遇上一个为了救人,而不顾自己性命的傻子。

  发觉她的注视,熙真回望着她。

  “从姑娘的肤色看来,似乎不常在日光下活动。”

  “我讨厌刺眼的阳光,所以只能活在月色下。”

  “并不是任何时刻的日光都那么的刺眼。况且姑娘长期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对身子反而有害。”

  “我的事情,用不着别人来操心。”她淡漠的神情,摆明了拒绝任何人的关心。

  但是熙真相信,她必然有颗纤细敏感的心,只要他真诚地劝谏她,一定能改变她偏激的作风与想法。

  他是真心地希望看她展露美丽的笑颜,过着开心的日子。

  熙真深深地凝视苍月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数日之后,苍月的病情渐有起色,虽仍无法下床行动,但已能自行起身进食,不必事事劳烦熙真。

  午时一到,熙真照例为苍月端来药汤,却见先前端来的热粥,仍原封不动地放在桌上。

  他温柔地提醒苍月:“先吃了桌上的热粥,才能服药。”

  “那碗粥有腥味,我不吃。”

  “那是我用鲜鱼加珍贵的药材熬成的药膳粥,可以强身健骨、调理血气,你就算不喜欢,也多少吃一点。”

  他端起药膳粥,舀了一口送往苍月嘴边,但她却倔强地别过脸去。

  “我说了不吃就不吃。”她紧绷着脸,誓不妥协。

  “你现在还很虚弱,若连粥也不吃,身子会受不住的。”

  “身子受不受得住,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熙真眸光一闪,已想到了说服她的方法。

  “既然苍月姑娘如此坚决,我也不便勉强。唉……可惜你原本纷乱的内息,本来有机会可以恢复的。”

  熙真一脸惋惜地看着那碗药膳粥。

  “既然姑娘不领情,那么这碗耗时近两个时辰才熬好的药膳粥,也只好拿去喂狗了。”

  “慢着!”

  一听到那碗闻起来恶心至极的药膳粥,居然对她大有帮助,她的意志终于动摇了。

  “药膳粥端过来,我喝。”苍月咬牙说道。

  熙真将手中的药膳粥递了过去,看她苦着脸喝粥的模样,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他“对症下药”的作法,果然没错。

  强忍着胃中涌起的阵阵恶心的感觉,苍月忍不住怀疑,自己到底吃下了什么可怕的玩意儿?竟然要耗费两个时辰去调制。

  等等,两个时辰?

  现在天也才刚亮,这不就表示,他天未亮就起身为她调制这道鬼药膳粥?

  以前就算她受了再重的伤,也只能一个人躺在角落,自行疗伤,从来没有人在意过她的死活。

  组织只在意她有没完成任务,就算她死了,任务没有完成,随时都可以派别人取代她。

  在她努力地爬上巅峰,成为星月双绝之一以前,她就是活在这种随时会丧命、永远孤独的阴影下。

  如今,有人如此细心的呵护着她,她真的很不习惯,甚至不相信熙真对她好,是全然没有企图的。

  但她卧病在床多日,他天天带着温柔的笑意来探望她,除了她的冷言冷语之外,他一点好处也没得到。

  为何他甘于如此地付出?她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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