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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突然,沈似燃虚弱的喘息声传进他耳里,他紧紧地搂着她,声音是激动的。“幸好你没事,幸好你没事……”他的眼眶中隐隐泛着泪水,他不要再尝一次被人抛下的滋味,他不要!

  沈似燃任他搂着,没有回应,只是淡淡地重复着:“我要回台湾。”她的眼神是坚定无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明确透露着:若他不放手,她还会再以死亡来逃避他。

  该醒了,他不值得她如此真情相待。她要的,是一个爱她、惜她的男人。宁可被爱,再也不要爱人了!爱人要付出的代价太高了,她背负不起,所以,她只有选择退场。

  时野熏看着她坚定的神色,心里感到很震惊,再也无法如往常般冷静。因为他知道,若他一再的强留下她,那么,她会不断地以死作为逃离他的手段,直到——他肯放了她为止!

  位于“时野财团”大楼顶楼的豪华公寓内,时野夫人端坐在沙发上,脸上盛满怒气。

  “夫人,已经派人去将少爷找回来了。”见主子一脸风雨欲来之势,站在身后的管家连忙开口安抚道。

  时野夫人还是绷紧了脸,心里不高兴极了。

  直到一阵吵闹喧哗的声音逐渐清晰,时野熏暴怒的声音传来:“混蛋!放手,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少爷,对不起,是老夫人派我们将您带回来的。”时野家的几名男仆为难地说道。

  “该死的——”时野熏大声地诅咒着。

  不一会儿,时野熏被四名男仆架着进了屋子。

  一见孙子酒醉的模样,时野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她要男仆将时野熏放置在沙发上,隐忍着怒气,问道:“你们在哪儿找到少爷的?”

  “在歌舞伎町里的一间酒吧。”

  “行了,你们先去休息吧!”时野夫人将所有的人都遣离现场,只剩她和倒在沙发上的时野熏。

  时野熏将手枕在脑后,长腿高高地架起,一向晶亮的眼显得黯淡无神,他脑中浮现的,始终是一张巧笑倩兮的脸蛋——属于沈似燃的!

  她离开日本,已是半个多月前的事情了。

  每当午夜梦回,她冷凝着脸、以坚定不移的语气说着她要离开的模样,总是盘旋在他脑海中。天知道他是多么不愿放她走,但他却又惧于她眼中的那抹坚决——就算死了,也要彻底离开他的坚持。

  “熏。”时野夫人唤道,声音含着怒火。但时野熏仍动也不动地躺在沙发上,没有丝毫回应。于是时野夫人继续道:“奶奶知道你并没有到烂醉的程度。”

  时野熏手撑着沙发坐起身,眼瞳有些发红、涣散,刚冒出的胡渣更显他的颓丧。他哑着声音,懒散地问道:“找我有事?奶奶。”

  时野夫人抿紧了嘴角,冷冷地审视时野熏,满心的不悦。

  “你天天都往酒吧跑,以为奶奶真的不知道吗?你到底是怎么搞的?就一个女人而已,也值得你搞成这模样吗?”时野夫人眯起了眼,打量眼前的孙子;脸上淡淡的青色胡渣、杂乱而过长的发,上班穿的衬衫和长裤都还没有换下。他这个模样,已经持续了半个月,她是真的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每天虽还是照常上班、处理公事,公司的业绩也还是持续成长,但人却变了。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显而易见,让人无法与以往那个作风强势狂妄的时野熏联想在一起。

  时野熏沉默、疲惫地揉着憔悴的俊脸。

  老夫人重斥道:“哼!不过是个和你母亲一样的台湾女人罢了。我一点都不会怀疑你是不是你父亲的亲身儿子,因为你和敏夫一样傻,一样被外国女人迷得看不清事实。她究竟有哪点好?”

  “别说她的不是!”时野熏一听见奶奶批评沈似燃,低吼出声,痛苦地将脸埋进两掌之中,因为她的容颜一再折磨着他。

  老夫人的眉皱得更紧了,怒火在胸臆间狂烧,她开口厉斥道:“你真的是走火入魔了!我郑重警告你,熏,别让我再一次的将你从酒堆里拉出来!”老夫人气极地撂下话后便转身离去。

  时野熏捂着耳,低低呻吟着。然而他再也忍不住了,冲至酒柜前,将他所珍藏的酒都取出,就在吧台里狂饮。酒液溢出了他的口,顺着下颚滑下了咽喉,濡湿了胸口。

  他要怎么做?他究竟该怎么做才能使自己不再痛苦下去呢?这些日子,没有沈似燃在身边,他感觉自己就像丢了灵魂一般,心中空虚不已,他努力地想要去填补它,但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只能藉着酒精来麻痹自己。

  这样,或许会好过一些!但……真的会好过些吗?

  “汪氏企业”大楼里,沈似燃坐在总经理特别助理的位子上。

  她的神情有着难掩的憔悴,眉宇间带着轻愁。这二十多天来,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提不起精神,工作效率也大打折扣,整个人宛如行尸走肉,让身旁的人担心不已。

  阿姨和妹妹都嚷着要介绍男朋友给她,但都被她拒绝了。因为她还未自这段感情的伤痛中恢复过来。

  她跳海那日,船一驶回港口,时野熏随即派人送她到机场,而他自己也立刻不见踪影。他真的是急忙要送走她,甚至派了专机让她马上飞回台湾,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想必他是和他的未婚妻一起离开了吧!

  自己在他心里,究竟算什么呢?

  这段日子,她哭着睡去,再哭着醒来,就连梦中都是他的身影。她气自己,为什么就是无法彻底遗忘他?这么多天过去,他不曾捎来过任何消息,这样还不足以说明她在他心里的地位有多渺小吗?

  当烟然知道她失踪了十几天的原因是和当年的“臧熏”回日本时,气得跳脚,骂她呆、痴、傻,让家人还要担心她。

  而阿姨为了她的事也操了许多心,不仅在当年帮她处理拿掉孩子的事,自她从日本回来后,也一直积极地帮她介绍对象,大都是医生,许多人梦想中的理想对象。但是,她就是提不起劲。只有她最清楚自己仍是为了某个人……

  沈似燃想着、想着,不禁鼻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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