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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我恨沈文禹,听清楚没?”他的表情阴森。

  她怀疑地看着他英挺扭曲的五官,慢慢地吐出活:“你是没人性的冷血动物。”她皱眉看他的眼光,就像在看一条令人作恶的毒蛇般。

  沈昊咬着牙由齿间进出话:“滚出我的房子,我不需要爱管闲事的佣人。”他使劲地握着她的肩膀摇晃着。

  “我偏不走,文阿姨答应让我住在这里的!”净依推开他,无惧地面对沈昊粗蛮的举动。

  “你不走?”沈昊阴沉地挑起眉,锁住她盈然氤氲的眼。她眼底坚决的指责,刺穿了他防卫的盔甲,那种厌恶的目光,彻底地烫伤他的心。

  他双手紧紧地扣住她的手腕,粗蛮地把她拉向自己的胸前,急速缩短两人之间的窄隙,让她紧密地贴合着他身体的曲线,完全没考虑自己的手劲。

  “热切期待却被残忍浇熄的滋味,你尝过吗?被人背叛的滋味,你体验过吗?”一句又一句,他掩藏在平静声音下的是危险。

  净依开始觉得浑身冰冷,对峙的勇气正一点一滴地消退,离她远去。

  他加重手的力道,勾起唇角,沉郁低哑地宣布:”我是冷血动物?嗯?”他弯腰逼近,看清她放大的瞳孔里映着自己残忍的脸孔和笑容,“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冷血动物?”

  沈昊脸上残忍的表情蕴藏着风暴,深黑的眼里有过多的阴沉,她动弹不得地呆愣着,神志有些许的闪失。

  是沈昊身上散发出的冷冽森寒和他狰狞的神情,勾起她内在的心结……也不对,也许是这种被压制、无法动弹的滋味,达到某种潜意识的暗示程度,开放了她极端想要逃避的回忆。

  净依的脸庞在瞬间失去血色,瞳孔恐惧得张大,狂乱地扭头挣扎,发丝遮在她的脸上,略为掩住细致的五官。

  她浑身绷紧的肌肉和脸上恐惧的表情,猛然拉回沈昊的注意力,他知道她想脱开他的掌握。这种慌乱的反应震住了他,她眼中的神情让他想起动物面对猎人捕猎时的挣扎,“你怎么了?”事情不对劲,他知道。

  “放开我……”她摇头想挣脱他的掌握,声音透着浓重的惧意。

  “发生了什么事?”他压抑下怒气,放柔音调,紧盯着她的脸。

  “求求你……”破碎的细语颤抖地传出。

  “告诉我?怎么了?”他轻轻地举手,细心地想替她抚开脸上的发丝。

  她恐惧地缩紧自己,张大眼看着,实际上,她眼神的焦点根本不在他脸上,只恍惚的从眼角余光中看见他举起手……

  他要伤害她……那样的知觉紧紧地抓住她的心。

  “不要!”她尖叫着闭紧眼,侧扭开脸,极力地扭动想要躲藏,她的右手恐惧地捂着自己的脸颊,声音破碎地低喃着,“不要……不要打我……”

  净依以为他会动手打她。

  突来这样的顿悟,让沈昊气愤又火大,“该死!”他气愤地诅咒着,用力推开她,让她跌进沙发内。她到底是怎么看他这个人的?

  背部跌撞入沙发的碰撞力震回她的神志,让她回到现实,回到眼前的沈昊身上。

  她在做什么?他足沈昊,不是那些人,她不该有那种反应的……

  “你放心,我没有打女人的嗜好。以前没有,现在也不准备开始培养。”沈昊高高在上地宣布着,眼神里有被伤害的痕迹,说完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如旋风般刮出扫上门,关门的声音大得足以让窗户的玻璃都跟着震动。

  净依傻傻地坐在沙发里,任眼睛由透明的落地窗去追踪他的背影,不明白她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反应,她不是已经忘记了吗?

  时针缓慢地移动,她已经不记得坐在这里多久了,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完全僵硬……她知道自己误会了沈昊的举动,把他想成打女人的卑劣恶棍。

  “唉--”她替自己叹了一口气。当初实在不应该答应文阿姨留下来,借着打理房子来抵住宿费的。

  她绕了一圈还是要离开,虽然这里的环境完全符合她的要求--独立房屋,不用认识太多邻居,让她可以小心地隐藏自己的行踪……虽然她很喜欢这种全心整理家务的平静生活……虽然她喜欢和沈昊相处……

  问题是,沈昊大概不会愿意再看见她了,想到这个可能性,她的心头便蒙上了阴霾。

  净依无意识地抚着自己手腕,那天被沈昊用力握紧的痛麻滋味,就像她这一刻心上悬念的不安感,重重地烙印在她的心上。

  文兰优雅地啜了口茶,注意到净依的心不在焉,“净依?”她提高音量。

  “不知道他何时才回来?”完全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放心。”文兰笑嘻嘻地拍拍净依的手,“沈昊正很努力地工作着,他到香港出差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不怀好意地看了净依一眼。

  净依被文兰那种若有所指的暗示眼光看得不自在极了,她讷讷地抗议着:“才不是,文阿姨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只是担心他生我的气。我说话太过分了。”

  “放心,沈昊舍不得跟你生气的。”光是他肯破例打电话跟她报告行踪,顺便暗示净依一个人待在别墅里,这分心就够破天荒了。沈昊自从十二岁后,就不再跟她报告行踪,一心只放在文老太爷对他的训练和要求上。

  “文阿姨……”净依困窘地抗议着。

  自从那天两人争吵后,沈昊离开就没再回来。净依越想越难过,对自己的行为越是觉得抱歉。如果他是因为不想见到她才不回来,那该走的人是她才对,只是,她好希望能当面跟他说声对不起。“唉!”她轻叹着。

  “他公司的事情处理完,就会回来的。”

  “公司很忙吗?”净依实在忍不住想打探关于他的一切。

  “胜中海运原本是你沈伯伯的结拜大哥--苏秉恒负责经营的,从他过世后,公司已经是一团乱。现在沈昊正努力整顿公司的营运,我和你沈伯伯对我们的儿子有信心,这点小事难不倒他的。”文兰的脸上有着所有母亲对自己小孩绝对信任的骄傲表情。

  “文阿姨,我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问沈昊和他爹之间的事情,是吗?”她一猜就中,”告诉你也好,反正你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我家可以算得上是望族,我是独生女,父亲所有的期望都在我身上。我父亲个性强悍,从来没人敢违背他的话,包括我在内。我和你沈伯伯认识时只有十八岁,生平第一次,我忤逆父亲的命令,就是为了你沈伯伯。”文兰无奈地苦笑着,想起文老太爷当时的震怒,他认定了一切部是沈文禹教唆的错。

  “我父亲反对我们在一起,他用计让你沈伯伯离开美国,从此我们俩失去联络,他甚至不知道他有个儿子。”文兰看着海边的浪花陷入沉思。当初文老太爷告诉她,只要沈文禹试图和她联络,他会马上以文华会龙头的身份下令杀了他。

  “后来,我坚持生下沈昊更让我父亲震怒。他不能容忍他的女儿居然未婚生子,这让他丢透了脸。从此他不准我叫他一声父亲,把我们母子送到加拿大,也不许所有的亲友和我们联络。直到沈昊十岁那年,他才准许我们回到旧金山,因为他的事业需要继承人,而沈昊有他一半的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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