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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谢什么?咱们同为下人,你的苦处我很了解,可是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因为大夫人说你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所以……”秋月体贴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没关系,我不怪她,况且,我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慕容流月一样不想让唐之毅知道这件事,以免引来一阵轩然大波,她受苦没关系,可是她不能再害他们母子反目成仇了。

  看她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秋月忍不住问:“月儿,真的没关系吗?天气很冷,你关在这里又没有饭吃,这样你能受得了吗?而且你真的不怪大夫人、不恨大夫人?”这事若换成了自己,怕早就气疯了,哪还能这么冷静。

  慕容流月只是淡然一笑,“秋月姊姊,若易地而处,说不定我也会这么做,所以我谁都不怪,也谁都不恨……没关系,我真的不碍事,别为我担心,夜深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月儿,我真是服了你了。好了,你自己多保重,有机会我再来看你,我走了。”秋月的离去,也将唯一的光源给带出柴房。

  又陷入黑暗中的慕容流月,只觉心力交瘁,她缓缓地躺回冷硬的地面,在人前坚强的她,此刻已不必再伪装了,无助的感觉让她异常想念母亲,想念唐之毅温暖的怀抱。

  一想起心爱的人,她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来,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之毅……毅……”在阵阵心酸的哭泣声中,她不断地喊着唐之毅的名字,仿佛这样她就能见到他,也仿佛这样她便能得到支撑下去的力量。

  黑夜深沉,寒风呼啸,慕容流月就这样哭着进入梦乡,暂时遗忘了令人心碎而绝望的一切。

  唐之毅从没来宝华楼来得这么勤过。

  一连两天,一直处于焦虑不安的他不时去宝华楼找慕容流月,可是都没见到面,因为王宝秀推说她上街去办事了。

  第一天他相信了,所以他失望而归,可到了第二天,面对相同的答案,他却觉得事有蹊跷,不禁起了疑心。

  唐之毅来到大门口,询问守门的阿南:“阿南,今天你有看到月儿姑娘出门吗?”

  不明白少爷为何要这么问,但阿南仍老实回答说:“没有啊,少爷。我从早上守到现在,都没有看见月儿姑娘出门。”

  “你确定?你没有看漏或看走眼?”他确认地再次问道。

  阿南以为少爷是在质疑他没有尽忠职守,急得回道:“少爷,是真的,我可以发誓,月儿姑娘真的没有出去。”

  唐之毅点点头,却一脸的疑惑,那娘为什么要骗他?

  一想到这里,不祥之感跃上心头,他转身快步往府内奔去,留下一头雾水的阿南,直搔着头困惑不已。

  心急如焚的唐之毅到处寻找慕容流月,但却遍寻无踪。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冷静,努力地压抑心里的焦躁后,把事情仔细思索一遍后,这才发现每当他问起下人慕容流月的行踪时,他们似乎都面有难色、吐吐吞吞的,为什么他们会有这么奇怪的反应?

  冷静下来的唐之毅思前想后,直觉得这一切谜团,除了不会告诉他答案的母亲外,只有一个人可以给他答案。

  唐之毅又开始找人,没有多久,他在回廊上堵到了他要找的人──秋月。

  秋月一见挡着她去路、脸色铁青的少爷,不禁心虚地不敢看他,她的反应更证实了唐之毅的想法。

  “秋月,月儿在哪里?”唐之毅开门见山的问道。

  秋月浑身一震,嗫嚅地回答说:“少……少爷,月儿……月儿不是在大……大夫人那里吗?”

  “胡说!月儿根本没在我娘那儿。秋月,你再不说实话,一旦让我查出真相,而你又知情不报的话,后果你自己负责。”见她一脸的心虚,唐之毅大声斥责还语出恫喝。

  秋月一听,脸色全白了,这“前有狼、后有虎”的状况,让她是左右为难又进退两难。

  “秋月,你还不说?若月儿有个三长两短,那你也别想活了。”

  这一声极为严厉的恐吓,让秋月吓得脚一软,跪倒在地哭着说:“少……少爷,你千万别怪秋月,是……是大夫人交代我不能泄漏半句话的……”

  至此,已经没有退路的秋月一五一十地将那天发生的事全说了出来,唐之毅听得目瞪口呆、倒退连连。

  “月儿!”唐之毅痛心疾首地大叫一声,随即朝柴房飞奔而去。

  他口中不断地呼唤着心爱之人的名字,一脚踹开木门。

  他以为慕容流月会喜极而泣的飞扑到他怀里,他以为她会和他一样声声呼唤彼此的名字:

  可是,没有,一点声响也没有,有的只是倒在地上动也不动的瘦小身影。

  “月儿!”唐之毅心跳几乎为之停止,冲到那瘦小的身影前,一把扶起了躺在地上毫无知觉的慕容流月,立时感到她高热的体温。

  “月儿,你怎么了?我来了,你醒醒啊!醒醒回答我。”唐之毅手足无措地喊着怀中看来毫无生气的慕容流月,绝望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不曾的,月儿,你不会这么狠心离开我的,不会的、不会的已:”他一把抱起她,对着随后赶到的秋月大喊:“赶快去请大夫,快!”

  话一落,他抱着慕容流月直奔云霄楼而去。

  唐之毅将气若游丝的慕容流月安放在床上,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事实。

  躺在床上的慕容流月全身伤痕累累,整个人是那么的憔悴、那么的瘦弱,她的生命犹如风中之烛,随时都会熄灭,和两天前还跟他有说有笑的人儿判若两人。

  “怎么会这样?月儿,都是我害的,我早该听你的话,不该擅自提出成亲的事,不仅害得你吃尽苦头还命在旦夕,我真该死!”唐之毅红了眼眶,不断地自责着。

  这一番话,让闻讯赶来的唐传生和何翠青全听在耳里。

  虽然他们不是很了解为什么慕容流月会变成这副模样,但还是为儿子的深情感动。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其实王宝秀也随后赶到了,在听见唐之毅的话后,她心虚的不敢踏进门。

  何翠青走到唐之毅身边,安慰道:“之毅,月儿一定不会有事的,大夫很快就曾来了,你要振作一点啊。”

  “二娘,我错了,若我不一意孤行,这会儿月儿应该是在和我谈笑风生、聊天说地的,不会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月儿……”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慕容流月,唐之毅一遍又一遍地自责着,悔恨不已。

  正当何翠青不知要如何安慰他时,大夫在秋月的带领下,十万火急地赶到了,那大夫不是别人,正是回春堂的王大夫。

  一言在门外徘徊的王宝秀在示意秋月别张扬后,跟着王大夫走进房里,不过,她还是不敢太靠近,只敢远远地观望着。

  “王大夫,求求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救她,求求你……”唐之毅神色凄楚地哀求着王大夫,只差没跪下来。

  “唐少爷,老夫自当尽力。”王大夫安慰的拍拍他的肩,瞥了眼床上的病人,有些惊讶的开口道:“咦,这……怎么会是慕容姑娘啊?”

  一直没说话的唐传生闻言,连忙问着开始把脉的王大夫:“王大夫,你认识这位姑娘啊?”

  王大夫点点头,“是啊,她娘亲的病一向是我在看诊的。慕容姑娘可孝顺了,待人谦和有礼,人又长得漂亮,认识她的人没有一个不竖起大拇指称赞的,谁能娶到她呀,可说是三世修来的福气啊。”可这会儿她怎么会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王大夫满腹疑云地暗忖。

  这一席赞美慕容流月的话,说得唐传生和何翠青既惊且喜,尤其是唐传生,原本他对慕容流月就颇有好感,只是碍于她的来历不明,此时王大夫一语惊醒梦中人,让他既后悔又惭愧,心中再没半点反对两人婚事的意思了。

  站在角落里听得一清二楚的王宝秀脑中轰然作响,虽然她还是不愿慕容流月做她媳妇,可是她也知道壬大夫从不打诳语的,这下子她真的慌了、乱了。

  唐之毅一径地紧盯着床上的人儿,因为王大夫所说的优点,他全都知道,此刻他关心的只有她的情况。

  “王大夫,她怎么样了?没事吧?”见王大夫一脸沉重地把了半天的脉,却还是沉吟不语,唐之毅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紧皱着眉头的王大夫放下慕容流月的手,他先看了看众人后,才慢慢地说:“你们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他这话说得众人不明所以,唐传生怕儿子承受不了,便抢先道:“当然是先听好消息了。”

  “这好消息就是,慕容姑娘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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