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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在徐家父子俩的心急呼喊中,再也忍不住的无言冲上前去,俐落地封住徐夫人几个穴位,止住咳喘喀血之后,对著徐枕亚以唇型说了句:“别让她再说话,快准备纸笔!”便搭住徐夫人的手腕细细地诊著脉象。

  徐枕亚边点头边命令下人准备纸笔,然后用著既感激又焦急的神情在娘亲和无言两人脸上来回梭巡。而这边的徐老爷却教方才那一幕给震慑得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来。此时,他才有点相信这个不说话的貌美姑娘真有那么几下子。

  一屋子的人从上而下,或多或少都有那么点焦虑;唯有冷焰一人神情平淡,眼中略见喜色。

  他的心湖从来只为无言而荡,而唇边的那一抹喜色便是由于他发觉方才无言在急切之中,以唇型对著徐枕亚说话,喉间又发出了些模糊声响…….

  无言秀眉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迳自沉吟不语。良久,诊完脉象,她又对著徐夫人的眼耳鼻口仔细地查看了一番,最后,一脸凝重地离开床边。

  “无言姑娘,我娘的病情如何?”徐枕亚跟在她身后,忙不迭地问道。

  无言还是没有反应,片刻之后,她坐在桌前,执起笔来写道一徐老夫人大概是中了蛊毒了!

  “蛊毒?!”也来到桌边的徐老爷看著纸上的字句,不可思议的神色一闪,立时厉色严辞地说道:“一派胡言!徐家一向以书香传家,如何会惹上这种邪魅歹毒之事?你也说‘大概,,换句话说,你自己也没法确定贱内是中了蛊毒,何以在这里妖言惑众?!”

  “爹!”徐枕亚一觑见无言无奈的模样,以及冷焰骤变的神色,立刻又出面当起了和事佬,“您先别急,咱们先听无言姑娘怎么说,好不好?”

  冷哼一声,徐老爷望了儿子一眼,倨傲地瞅著无言,一副等著她自圆其说的神情。

  而无言见徐老爷又激怒冷焰,赶紧扯了扯他的衣角,祈求他多忍让之后,转而望了躺在床上的徐老夫人一眼,便再次在纸上写道——徐夫人的确中了蛊毒。而我说“大概”的意思,一来我还不大能确定她身中何毒,二来就如同徐老爷所说的,如此书香世家,怎合有人使出这种江湖手段以害人性命,这才让我存所质疑。—徐老爷才想再次驳斥,却让徐枕亚抢在前头发话:“爹,无言姑娘的诊断也不无道理。仔细想想,咱们请了那么多高明的大大夫,却一个个都说查不出病因,若不是娘中了少有人知的蛊毒,岂会出现这种异状?”

  闻言,徐老爷神色稍缓。

  徐枕亚才又转向无言说道:“请问无盲姑娘,那我娘中的是何毒没法儿确认吗?”

  你先别急。

  无言松了眉头,提笔写道。

  请问徐公子,贴身伺候令堂的是哪一位?我有些话想问问,问完我再琢磨一番便能确认了。

  徐枕亚吁了一口气,出声叫唤随侍在徐老夫人床侧的婢女,“冬儿,你过来,无言姑娘有话问你。”

  冬儿一听,忐忑地走了过来。“无言姑娘。”她福了福身子请安道。

  无言浅笑,写道——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问问夫人病前的精神和身体状况为何,麻烦你说仔细点儿。

  冬儿识字,便开口回道:“回无言姑娘,夫人平时身体虽然弱了点,但少有病痛。不过,夫人一向沉默寡言,少与人说笑。之前小姐还未出嫁时,她还有伴儿说说体己话,但上个月小姐远嫁他乡之后,夫人就一直郁郁寡欢,不时哀声叹气地说……说……”讲到这儿,冬儿抬眸觑了徐家父子一眼,不知怎地就停了话。

  “冬儿,有话尽管说,别吞吞吐吐的了徐老爷不悦地斥了声。

  “是,老爷。”领命之后,冬儿才又开口,“夫人常常抱怨老爷忙于外务冷落了她,还有,少爷虽然很孝顺夫人,但夫人三番两次要替他作媒,都教少爷给婉拒了,为此,来请安的次数也少了,这一点,夫人颇多怨言……”话一顿,冬儿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其实在夫人的想法,只是想让少爷讨个乖巧贴心、可以说话解闷的媳妇,而且日后生几个宝宝添丁旺族、承欢膝下,那她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寂寞了。”

  听冬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一向不甚了解徐夫人心事的徐家父子都不禁露出愧疚的神色。

  “谢谢你,冬儿姑娘。”无言一笑,用唇语道了声谢。而冬儿在不安中只是福了福身,便退到徐夫人床边去了。

  “无言姑娘,请问你是否已有子答案,”徐枕亚自责之余,还是不忘询问母亲的病情。

  无言凝住秀眉,又执笔写道——以令堂的情形研判,我可以确定令堂是中了“噬心蛊”之毒。

  望著徐枕亚困惑的神情,她又振笔疾书。

  中此蛊毒,初期症状全无,但是如果中毒之人忧心过度,气血淤塞,体内的抵抗力便会大大降低,而此毒便会发作;一发作,益虫会随著气血而附著于心脏,以吸血维生;到了末期,气血吸之怠尽,便会开始啃噬心脏,病情到此阶段,便是大罗冲仙也回天乏术,而中毒之人便会受尽宛如凌迟之苦后不治身亡。

  闻言,不只徐家父子面如死灰,其余奴仆也都神色惶惶,惊恐不已。

  “到底是什么人心肠如此歹毒,这样残害我娘?!”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一向温文尔雅的徐枕亚少见地露出一副咬牙切齿的神色,“无言姑娘,那我娘此刻的病情是重是轻?”他突然一脸惊骇地又开口问道。

  令堂的病情已渐渐接近未期。

  无言所写的几个字令徐枕亚脚一软,几乎瘫在地上。定定心神,牙一咬,他怀抱著一丝希望又振作了起来。“那么这种毒可有法子救治?”

  一弯月眉紧紧蹙起,无言沉默之际,想起了爷爷所说的话“‘朱绛草’,根、茎、叶全株赤红,连汁液也呈鲜红色,闻之,有一股浓郁血腥气味。此草乃是医治‘噬心蛊’唯一的解药,通常生长在山岭水涯,极为难寻……”

  “无言姑娘——”见无言面有难色,徐枕亚立刻跪到了无言跟前。“请你救救我娘啊!”

  无言惊慌地驱向前去将他拉了起来,用著嘶哑的模糊语音,困难地说道:“别这样,你娘有法子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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