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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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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羊洁醒来之际,睁开酸涩的眼,发现四下暗暗的,窗上还未见日影,她模糊想着,应该交卯时了,该起来了。 但身子却被搂在一个坚硬的怀抱中,动弹不得。只好叹口气,把脸蛋偎得更近,汲取那光裸胸膛上的温暖。 是,她是该起身了:是,她是不该在这儿的,不过……让她再赖一下下,再一下下就好了,可以吗? 小手轻轻抚摸着紧拥着她的健臂,往上游移,到那宽平的肩。他从不吝啬,总是让她靠在肩上尽情哭泣,恣意宣泄所有的伤心。 身世悲惨飘零的,一定不只她;孤苦无依的,也一定不只她,所以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雁永湛这样的贵人,会出现在她面前,甚至,选了她。 多想无益,自小受尽命运摆布的羊洁,早已学会不问、不怨。 晨光微曦,窗格上已经慢慢开始泛白,她轻抚着英俊脸庞的手,依依不舍地离开。小心翼翼地移动,准备下床—— 刚刚还看似熟睡中的男人,眼眸依然闭着,大手却倏然探出,精准地扣住她的手腕。一使力,就把人儿扯回怀中。 “呀!”羊洁吓了一跳,心儿怦怦乱撞,惊呼声一出口就赶快掩住,虽然时间还早,但还是怕惊动了外面已经起身的下人。 “上哪儿去?”问句慵懒,带着浓浓睡意,他的手却紧握不放。 “去张罗一下。少爷,你该起床了。”她故作轻快地说着,“早点想吃什么?这两天挺热的,吃点清淡的粥,切点卤鹅肝,怎么样?” 他贴身的事、喜好、习惯……没人比羊洁更清楚。 “不忙,时候还早。”他抱紧怀中的人儿。下身只有薄薄的衣物,所以,清晨勃发的欲念便清清楚楚,硬硬地抵着她。羊洁的脸蛋烧烫了。 她当然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什么,只是…… “别这样,我真的该起来了。”她轻声说,“等会儿还得回去看看大任他们,几个男孩子笨手笨脚的……” “那群小鬼都几岁了,不用这么担心,饿不坏的。”雁永湛语气里有浓浓的不满。 羊洁忍不住失笑。还敢说别人!他不是这么大个人了,还痴缠不放! “你别赖皮了,小王爷。”她故意说,“王爷还赖床晏起,这传出去,可是会给人笑的。” 是,雁永湛身分确实尊贵,正是个小王爷。如果让人知道这王爷不爱名花,却独爱纠缠一个貌不惊人、身分低下的小婢女,别说笑掉大牙了,大概连三岁小孩的乳齿都笑掉了。 “你不说、我不说,怎么会传得出去?”他已经轻扯开她的衣襟,不规矩的大手探了进去。温热的唇在她烫烫的脸蛋上游移亲吻,低声询问:“昨夜,睡得好吗?” “嗯……” 怎能不好?知道她祭拜了亡父回来,心情总是特别低落,他硬是把她带回府里、自己的厢房,将她抱坐在腿上,让她恣意流泪,哭湿了他的肩头。等她哭累了,就拥着她在那张华丽的大床上睡了,整夜都没放手过。 没有强取豪夺,也没有多加询问,只是安静而温柔的陪伴与抚慰,让她能好好睡一觉。这样的体贴,她何德何能,真的……承受不起呀! 为什么是她呢? 清爽的夏日早晨,城郊,靖南王府。 西面的堂屋共三进,中间一进是书房。此刻轩敞堂皇的门户大开,潇洒的身影在窗前独坐,闲适快意。 窗外庭院花木扶疏,一弯水道曲折蜿蜒,莲花将开未开,清雅动人。因为雁永湛的母亲酷爱莲花,他父亲便差园林师傅设计了这围绕府里的莲塘,让夫人只要一开窗,不管在哪儿,都可以欣赏池里的花景。 窗前长桌上堆了一叠书信、密函、折子,却只有清风来拨弄。雁永湛一手握着书卷,另一手闲闲撑着下巴,看似在读书,那书页却一直没翻过去。 下人们不敢打扰小王爷读书,书房附近总是安安静静。随身的侍卫朱石偶尔遥望,心中忍不住啧啧称奇。 这位小王爷自小就一目十行,聪颖早慧,只要是书,不管有多厚、多艰深,只须随意翻过去,立刻就过目不忘,哪可能需要细细斟酌研读? 所以,小王爷根本不是在读书,而是在出神。 这样的情景,看在跟着小王爷多年的朱石眼中,可是新鲜极了。从没看过出身矜贵、事事一帆风顺的雁永湛为了什么事伤过脑筋;世上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锦上添花,轻松自在。 虽说这儿是王爷府,雁永湛的父亲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六王爷,但大家都知道,六王爷因妻子的关系,一直长居金陵,极少上京。真正在朝中行走的,竟是六王爷的独生子,今年二十五岁的雁永湛。 自懂事以来,雁永湛便对朝廷之事有所接触,尤其近几年更是年年上京,分担国事,皇上对这个侄儿器重有加;桌上那一叠叠待阅的折子、书信,时常千里迢迢也要来拜访的各路访客、皇亲国戚,都是证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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