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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傅宝玥转身,美眸挑战般地瞪着雁宇瑎。

  怎么样?不想被发现,就快点走!她的目光彷佛在这么说。

  两人沉默对望了片刻。

  然后,就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沦落为“老鼠”的雁宇瑎悄然离去。

  数日后,丞相府又是热闹非凡。

  于丞相的千金十八岁生辰就在月中,为了帮小姐暖寿,府里好好整治了宴席。

  本来这样的场合,应该就只有家人、亲朋好友会受邀,但是刚从南方回来的雁宇瑎,也在宾客名单之中。

  于丞相的说法很冠冕堂皇,说是要答谢六爷帮他从南方搜购回来不少珍贵书画,顺便也是帮六爷洗尘。名正言顺,天衣无缝。

  但是明眼人都知道,是在给雁六爷和慧朱小姐多点机会,要让他们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在过年前就有好消息,准备办喜事了。

  因为这样,府里上上下下都洋溢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淡淡的喜气,在面对雁宇瑎时,除了本来的恭敬尊崇,又多了一份和别人不一样的亲昵。

  光看座位安排就知道;连表小姐都被安排在别桌,而雁宇瑎的位子,却是在主桌、于丞相旁边,隔着几个位子,就是精心打扮得娇艳动人的于慧朱。

  雁宇瑎哪里看不出这些小动作?他在宫里长大,上至皇族大臣政争夺权,下至嫔妃宫女争宠喝醋,统统尽收眼底。

  看在眼底,笑在心里。表面上什么情绪起伏波动都没有,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高深莫测,若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他俊眸透露出的一丝冷冽。

  冷冽眼光只有在扫到相隔好几丈外的那一桌时,才会柔和几分。

  傅宝玥当然没有注意到他特殊的注视,从头到尾,她都是低眉敛目、眼观鼻,鼻观心,慢吞吞的、安安静静的吃着。

  就算旁边有人砸杯子、摔碟子,她大概也不会抬头。

  周遭的热闹、諠哗似乎完全影响不到她。而满室酒酣耳热、高声谈笑着的亲友,也没有人会过去和傅宝玥多说几句。

  她的身分便是如此特殊,禁忌到不能提,也不能多说。

  一面应酬着身旁太过热络的闲杂人等,雁宇瑎一直在不露痕迹地冷眼观察她。

  越看越确定,那安静柔顺的外表,根本都是骗人的。

  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他。雁宇瑎非常了解,她有着惊人的美貌,也有着惊人的拗脾气。

  他可万万没想到,一回京便赶着去会佳人,却碰了个大钉子;别说是温存亲热了,连好好说两句话都不成。

  好吧,过去两个月,他是真忙,没有余裕谈情说爱、风花雪月。但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未免也太过分了!

  反过来想,她把他当成风流之后,便挥挥衣袖、头也不回走人的薄幸郎……也不是没有道理。一别经月,难道希望她毫无尊严,一见面就软绵绵倒向自己怀里吗?

  若傅宝玥是那样没骨头的女子,雁宇瑎也不会在碰了大钉子之后,还这样牵肠挂肚,放也放不下了。

  “六爷这次到南方,是在哪儿暂歇?可是金陵城南的行宫?”酒酣耳热之际,也渐渐聊开了,不复之前戒慎恭敬。

  雁宇瑎端着酒杯,优雅啜饮,轻描淡写道:“不,这次借住在刘家。因为公事来来去去,住外头比较方便。”

  “刘家?金陵刘家?”闻者莫不惊呼出声。

  金陵刘家,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家,他们世代从商,从丝绸到茶叶,样样都有涉猎,已经富贵了好几代。

  位于金陵城西的刘府,占地广阔,雕梁画栋,其富丽堂皇,绝非等闲。

  “刘家怎么样?”对外界、官场都不甚了解的于慧朱,听了之后,忍不住问:“是很稀奇的地方吗?”

  “大小姐没去过金陵?”见于慧朱摇了摇头,这位答话的表亲,很兴奋地解释说:“难怪啰!要是去过,绝对会知道刘府!一出西城门呀,走没多久,就可以看到夹道的参天大树,顺着路进去,大门门口的两只巨型石狮就够惊人了!据说那两只,足足有五百斤重哪!门上的铜钉有碗口大,八八六十四个,个个光亮夺目。听说进了大门,还要走上大半个时辰,才能见到房子的第一进……”

  众人猛点头,个个都露出欣羡的目光,纷纷插嘴。

  “听说刘府的厨子,好几个后来都被聘为御厨……”

  “还有,刘府的莲花池!那真不是池塘,是个湖了!”

  于慧朱听得不开心,忍不住打断那一声迭过一声的盛赞,不服输地反驳,“那算什么?再豪华,也比不过我姨父以前在徽州的家!我可从来没看过比徽州傅家更漂亮的房子了!”

  原本热闹非凡的宴席,突然,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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