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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待她泡好茶回来时,发现岑立瑭盘腿坐在原地,表情凝重地在讲电话。

  “嗯,我知道,我明天就回去……不,今晚不行,太晚了,没有班机。”

  姚心蕾只是在他身边坐下,靠着他,低头吹着杯子里滚烫的茶,静静的不发一语。

  电话讲完了,两人陷入沉默。

  “我帮你打电话改机票?”她突然问。他们在日本,她是日文秘书,这是理所当然。“明天就要走,对不对?”

  “嗯。”他摸摸她的短发,“我父亲……状况似乎不太好。”

  岑立瑭轻描淡写带过,没说的,是他母亲刚刚在电话里的歇斯底里。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妈太夸张。”他扯起一个略带嘲讽的笑。

  一只温软的小手按住他的唇,“不可以这样说。你妈妈一定很紧张、很害怕,很希望你在她身边。如果是我妈这样,我也一定会马上回家。”

  是,可是蕾蕾的妈妈不会死命阻挡他们在一起,他的母亲会,而且表现得非常明显。

  当天晚上,他们早早就睡了,可是姚心蕾却没睡好,因为她在迷迷糊糊中,总感觉他在吻她,抚摸她,甚至要她。

  黑暗无边无际,好像永远不会天亮。她温顺地接受,一次又一次,安抚他压即的焦虑与暴躁。

  隔天,经过漫长的车程,她送他到机场。

  “帮我向廖叔、伯母致歉,我下次会当面跟他们说……”

  “没关系,他们了解的。”姚心蕾安抚他。“你不要担心,你爸爸不会有事的。”

  他父亲已经卧病在床四年多,之前因为胃癌切除了大半个胃,这次又重新入院,紧急把他叫回去……如果不是他母亲故意要破坏他和蕾蕾一起度假,情况不甚乐观。

  “蕾蕾……”他实在不想自己回去,看着娇俏可爱的她站在那儿,真想一把拖着她,陪他上飞机。

  一个人的旅程多么寂寞,没有她在身边……

  “我再两、三天就回去了。”姚心蕾让他牵着手,一路送到禁区外。似乎能读出他依依不舍的心思,她小声说着。

  机场内人来人往,广播声回荡着,一派繁忙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都有点心慌。

  也许是有点预感吧,人再怎么说,也是万物之灵。

  接下来的几天,对岑立瑭来说,简直像在地狱里一般。

  父亲因为发烧入院观察,结果情况不乐观,癌细胞似乎有转移的迹象。长期被病痛折磨得几已成了皮包骨的他,还要接受各种测试、检查,任谁看了都不忍心。

  岑立瑭公事已经够忙,每天下班还要赶到医院,探望越来越衰弱的父亲、安抚情绪很糟的母亲……最惨的是,姚心蕾不在身边。

  他想抱她,紧紧搂在怀里,到哪里都带着她,像小孩抱着绒毛玩偶一样。

  不过,岑立瑭也没让她闲着,一天好几通电话,就算开会空档只有五分钟,他快步走在长廊上准备赶赴下一个会议时,都要拿出手机隔海遥控。

  “你在干什么?”

  “帮妈妈打扫家里。”她可爱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好清楚,就像在身边。岑立瑭握紧话筒,仔细听着。“擦地板,洗衣服,整理柜子,等一下还要烫衣服,然后要去帮忙开店。”

  “你好忙啊。”他的唇际忍不住浮现一个微笑。

  “忍不住嘛。”姚心蕾诉苦:“我看到地板就想擦,怎么办?这是不是一种病?我以前不会这样的。”

  当然不是病,应该只是心慌。她一心慌,就想找事情做。

  为什么心慌?那还不简单,因为他不在身边啊,就是这样。

  好像回到了他们初识的时候,热线不断,每天都要通电话,讲着不重要的事情,就算听听声音也好。

  不过,现在他已经不是当年在异国进修的他了,没办法像这样继续闲聊下去,一整个会议室的人在等他,满满的行程,忙不完的公事。

  “我该去开会了。你明天几点到?”他站在会议室门口,看了看表,还有大约一分钟。

  “晚上啊。你不用接我,我自己——”

  “我会去接。”他专制地打断她,不容反驳。“就这样了,明天见。”

  挂了电话,岑立瑭瞥见身边特助的犹豫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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