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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结果明日没见面,后日也没见面,景四端整整慢了四天才赶上。当风尘仆仆的他赶到桂城富商甄员外的宅第时,一进为他精心安排的房间,就见着一个“丫头”正埋首在圆桌前翻书,旁边还摆有纸笔。

  烛光摇曳,映在几日不见的清丽脸蛋上,景四端竟看得痴了:这些天陌生的心慌至此终于落实,真相大白——

  全是眼前的姑娘害的。害他一向自由自在的心似乎被丝线绑住一时不时的就被扯一下,微疼一下。总莫名其妙想起她,想她在做什么,有没有乖乖听老姜的安排,吃得可好、睡得可稳,手伤有大碍否

  牵肠挂肚的感受还是头一遭,他花了好几天才明白过来。

  雁依盼也察觉了,抬起头,一双明媚眼眸眯着,不甚友善地瞪他。“怎么没易容?”他淡淡笑说:“给人看见了,会怀疑我带个这么美的丫头在身边一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不过才几天没见,怎么觉得他比记忆中更个傥风流长身玉立,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态,真是坏透了,却又让人心儿怦怦乱跳。

  “不认识我了吗怎么光瞪着我看?”

  雁依盼闻言起身,乖乖走到他身旁,佯装柔顺地屈膝行礼,低头问:“大人一路辛苦了。用过晚饭没有要不要梳洗让小眉服侍您好吗?”真是厉害,学什么像什么。扮丫头就是个丫头,没话说。

  既然这样,景四端也不能输。他拉起乖丫头的小手端详,“当然好。不过这么嫩的手,真能洗衣服、端茶水我可不信。”吃豆腐之际,还乘机撩起衣袖检视了一下,烫伤的痕迹已经淡了,应该很快会恢复白嫩。景四端放下了一颗心。

  雁依盼把手一抽,倒退一步,装出受辱丫头的惊恐貌,“大人想对小眉做什么?”

  “自古以来,男人对身边漂亮丫头会做什么,你不知道吗?”他故意靠近她,笑容转为狰狞。

  他突然靠过来的俊脸,让雁依盼心头又是一阵乱跳。言语动作真真假假,亲昵的调笑交谈着,两人越靠越近,气氛正奇异而暧昧时——

  “咳咳。”神出鬼没的老姜,在门外廊上咬了咳,让他们同时吓了一跳,赶快弹开。“大人,甄员外有请,正等您一起用晚饭呢。”

  “我这就来。”景四端回话。回头还是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俏丫头的嫩嫩脸蛋,压低嗓子道:“这一顿酒席会吃到半夜,你别等我,早点睡吧。”

  “谁说等你了?”雁依盼兀自嘴硬着。殊不知她等他来,已经等了四天了。

  “丫头可以这般懒吗主子还没回来,当然不能睡。”他调笑着。“我又不是真的丫头!”这人演上瘾了是不是

  景四端大笑而去。

  有了他爽朗的笑声,寂静了好几天的陌生地头,突然都温暖舒服了起来。

  宾主尽欢的酒酣耳熟之后,景四端在接近二更天才回到借住的小院。他的“丫头”果然还待在小厅里,不过不敌睡意,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桌上的蜡烛摇摇晃晃,烛泪堆积一快烧完了。

  知道她怕黑,他重新续了烛火。正小心地把压在她玉臂下的书卷抽出时,雁依盼醒了。

  她揉着眼,迷糊问道:“你回来了?”

  听她问话,一股暖意突然染上景四端心口。

  多久了,没人对他这样问过飘泊多年,为了生活、为了公务一回房总是倒头就睡,不管是在温柔乡、在京里御赐的宅子、在穷乡僻壤的小驿站……都是一样。

  “不是要你先睡,不用等我吗怎么还待在这儿?”

  “我有事情问你。”她坐正了,指指被他收起来的书卷,正色问道:“你那里头写的,都是真的吗?”

  景四端心头一凛,故意避开那双明眸的注视,轻松调笑道:“丫头怎么管起主子的事情来了?”

  “我不是丫头,你也不是主子。”别演过头了。雁依盼认真追问:“景大人,你调查的这些人里面,包括本朝的丞相、护国将军,甚至是王爷;随便动到一位,别说官位了,说不定项上人头都不保,这可不是说笑的!”

  “那又怎么样呢?当官就是听差办事,办哪些事,又不是我能选的。”他的语气还是很风凉。带点微醺的他径自在她对面坐下,一双含笑的眸盯着那张神色严肃的芙蓉小脸看。

  “那也不必把收贿、贪污的事全写出来呀!”雁依盼急了,“连如意楼的姑娘们都知道要用暗号,你怎么巨细靡遗写得一清二楚?”

  “我也用了暗号,只是你刚好看得懂而已。”景四端不能不承认她实在聪慧过人。如意楼的姑娘们用的暗号,她一下子就学会;他堂堂一个御使所用的暗号,有漏字、有回文,还有奇奇怪怪的数字对照,她也钻研出了头绪。

  这姑娘是真聪明,脑筋灵活又静得下心,不容小觑啊。

  他伸长手,抽过她研读了好几天的书卷,随手翻了翻,“看来你这几天一点也不无聊,偷看了我的机密不说,还自行推敲出了不少结果。”

  “是你自己把要紧档全打包让老姜一起带来的。”而且他还晚了这么多天才来,怎么能怪别人无聊到去翻书

  “你也不能大大方方就打开来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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