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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看她这样,本来热闹争论着的他们也静了,视线全都集中在整个人突然像雕像一样一动也不动黎永萱身上。

  “萱萱姐,怎么了?是骚扰电话吗?”安润担忧地问。

  麦纬哲则是伸手过去,缓缓抽出她紧握的话筒,按了几个键试图检查,但来电没有显示,看也看不出所以然。

  他眼神转为锐利,看了接电话的爷爷一眼。老麦爷爷只是微微的摇头,他也不知道是谁。

  其实黎永萱自己也不是百分之百确定,但,至少有九成把握;那个嗓音绝对不算陌生,短短几个字,她便认出来了。

  毕竟,那人曾经是她寂寞生活中唯一的情感寄托。

  只是……梁总监为何会知道麦家的电话?又怎么知道她住在这儿?

  她整个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笑容没了,光彩也没了,仿佛失了魂一样,连麦纬哲在餐桌底下悄悄握住了她的手,都浑然不觉。

  她脑海中只绕着一个念头:他,究竟想做什么?

  第七章

  漫长的集训终究有结束的时刻,大赛来到了。

  闹哄哄的比赛现场,准备下一轮要出赛的麦玮哲坐在休息区,护具、冰刀都已经穿戴整齐,蓄势待发。他的表情很冷静,甚至有带点深思的表情,完全不被周遭的广播、交谈声影响。

  像他这个层次的运动员,必须被训练到面对大比赛有些麻木,否则每次比赛都要紧张的话,失常的机率就会大增。抗压力这回事是天生的,也是后天严格训练出来的。

  但这一次,麦玮哲的平静全是表面的,心里的波涛汹涌,没人看得出来。

  他最讨厌的对手等一下就要跟他再度对决了。这一年来,每个竞速滑冰的大型比赛里,那位对手仁兄总是阴魂不散。两人囊括了所有大赛的冠亚军,竞争还在激烈进行中。体育媒体称他们是君子之争,每次比赛都是热门焦点。

  君子个屁。

  那位对手小动作超多,为求胜可以不折手段,在争夺有利位置时,阻挡、拐子、超出合法范围的滑行,把脚故意伸到竞争对手的前进方向中……样样都来。麦玮哲就被他暗算过好几次。

  烂人。有胆子今天就试试看,他麦玮哲从来就不是逆来顺受型的选手。暗拐子来,他一定还手,狠狠揍回去。

  现实生活中也一样,谁有胆来啰嗦,敢碰他的的人,就别想全身而退!管你是什么天大的集团、什么天大的负责人、总监!

  他的脸色大概很阴沉,从之前在后面休息室磨冰刀的适合开始,安润就已经在旁边密切注意他。此刻小男生默默挨到他身边坐下。

  “小麦哥不要再生气了,萱萱姐已经来了哦。”安润赶快把王牌打出来,希望能让麦玮哲放松一点。毕竟接下来的比赛,奖牌希望在他身上啊!

  麦玮哲偏头斜睨了他一眼,“谁说我在生气?”

  虽然嘴硬,但眼睛已经迅速在安润身后扫了一趟。不见她的身影,他又回来冷瞪着安润,眼神无声质问:人呢?

  “在那边。”安润赶快指着身边观众席。

  果然,顺着指示望过去,黎永萱的俏丽身影在看台上出现。她陪着老麦爷爷一起来看比赛。

  最后这一段进入魔鬼阶段,他没办法回家,又提早出发到比赛举行当地进驻选手村,他们只靠电话联系,已经好一阵子没见面了。

  他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拉扯。不是被体能教练深层组织按摩时的那种实际拉扯,而是心底的交战。他的本能是把她狠狠抓住,完全占为己有,不让其他威胁接近;但现实是,他不能这样做。黎永萱是个思考了、独立的个体,她应该有能力自行做出决定、判断。

  但,如果那个烂人敢再出现,再用下流的小动作干扰的话,就休怪他麦纬哲不客气——

  “小麦哥,萱萱姐姐都来了,你为什么还这么可怕?”安润简直要发抖了,他显然是奉了教练团的命来的,在一旁软声劝说:“难怪她刚刚不敢进来休息室跟你说话,怕影响你准备比赛的心情……”

  啊,原来她不是没来过来休息室看他吗?听到这儿,麦纬哲的表情就软化了几分。本来以为她开始在躲他,又不敢直接质问;明明很想知道她跟梁文河有没有继续联络,也始终问不出口。

  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超级讨厌的。麦纬哲起身,调整着头盔。他们的热身时间到了,他准备上冰面。

  一上去,还没进跑道,他先闲闲地滑到一旁,在黎永萱他们坐的位置的下方停住,抬头望上去。

  端坐在位置上的麦爷爷冷淡地点点头。黎永萱则是不由自主地就下来了,隔着护栏,满脸忧心地望着他。“加油……教练前几天说,你又大腿的拉伤似乎有点问题,没事吗?”

  他满不在乎地笑笑。有了她跟爷爷在现场,他知道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痛死他也会拼到冠军。

  “没事的。来。”他对她勾勾手指,她乖乖地弯下腰。他便在她耳边说:“我准备了一个惊喜,比赛之后要给你们。不过现在你得先亲我一下,祝我比赛顺利才行。”

  黎永萱闻言,脸蛋一红,“在这里?不、不太好吧?”四周都是记者跟观众呀,已经不知多少相机镜头对着他们了。

  麦纬哲痞痞地偏头看她,“好,让你欠着。不过有朝一日,你得要带利息还给我,听见没?”

  “你是流氓啊?什么都是你在说。”她嗔他一句,“赶快去热身,教练在瞪你了。”

  “他在瞪你才是,谁教你在这里干扰我专心比赛。”

  “啊?真的吗?”她是一听就会认真的个性,当下就忧虑地退后,“那我先、先上去了-----”

  傻女,这么好唬。麦纬哲嘴角带着笃定的笑意,姿态优雅地滑开,在刚整好的冰面上绕着中场闲闲逛了几圈,全身充满着要爆发之前的压抑冷静。

  对手们,你们今天要有大麻烦了!

  大赛落幕,麦纬哲不负众望,个人夺得二金一银,还带着领团体接力拿到了银牌。风光至极,赛后记者会大爆满,还为了他延长联访。

  最后,被问到赛后要怎么放松、休息时,他露出了灿烂性感到令人心跳的笑容,难掩兴奋地说:“准备带家人去海岛好好度个假。”

  “家人,是指爷爷吗?还是有别人?”记者锲而不舍地问下去,“关于家人,要不要聊聊你双亲?你父亲在天之灵一定很高兴看到你今日的表现。不过你有没有好奇过,母亲是不是也在看着你的比赛?”

  英俊的脸上,表情微微一变。这记者是新来的吗?谁都知道麦纬哲不回答关于他家人的任何问题。他的父母根本就没结婚,母亲怀孕是个意外,生下他之后就抛下他们父子离开了,至今音讯全无,从没有回头过。而他父亲在他四岁那年也生病过世了。

  他对父母的印象都可以算是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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