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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你偷藏馒头的事我早发现了,我在帐帘上装了个小机关,只要你掀帘外出就会惊醒我。"

  "你一直跟在我后面?!"

  月笙真的一点也没发现,在她耳中只听见不知名的虫鸣和夜枭啼叫,根本不知道身后有人跟踪。

  "你想去哪?"

  他不答反问,目光如炬地盯视着她。

  "要你管!"

  月笙讨厌极了自己再见他时那种打自心底窜升的狂喜心情,觉得自己好没志气,纵使外表表现得对他不屑一顾,瞒得了别人,瞒不了自己。

  拓里一双黑眸深不见底,俊脸上没有半丝被她惹恼的怒气,连一丝不悦都没有。

  "该回去了。"

  他淡淡说了一声,语气里满是纵容。

  月笙有些愕然,长睫下一双美眸写满迷惘。

  照常理研判,拓里就算不把她揪回去治罪,至少也该在这先骂她个狗血淋头再说,毕竟她擅自离营本来就是违反军规的。

  依他正经八百的性子该是那样的,结果他却一反常态地哄起她来了?

  "我……我不回去!"月笙可不准自己那么容易被他说动。"我要回关内,我已经决定了。"

  "回关内?你现在所走的方向是朝突厥军营送死的‘捷径’。"

  月笙很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戏弄意味,但他明澄的瞳眸坦荡如镜,一点也不像是在开她玩笑。

  她粉颊上透起了两抹红,在他面前出这种糗更令她觉得困窘,巴不得能立刻遁地消失算了。

  她二话不说,调头往另一个方向走。

  "慢着。"

  拓里在她仿佛视若无睹地从他身边经过时,伸出左手挡住了她去路。

  "私逃军营是唯一死罪。"

  他说得很清楚,她也听得很明白。

  月笙停了一下,明眸冷冷斜勾了他一眼。

  "那你杀了我啊!"

  她推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突然"咻"地一声,一柄冰凉长剑枕上了她颈肩。

  "你以为我不敢?"

  拓里的耐性真快被她磨光了!他已经愿意网开一面,他非要自找死路吗?

  "我认为你敢。"

  月笙转过身,拓里小心地不让剑伤了她,她却自己伸手捏住剑,将剑锋移至自己喉间。

  "动手。"

  她闭上眼,毫无畏惧,反正她已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生死也未挂于心上,倘若能死在他手下,至少能确定会有人替她收尸。

  "你别太过分了!"

  "咻"地一声,银剑归鞘。

  "你明知道我不会杀你,对吧?"拓里剑眉冷凝,气自己独独拿她没辙。"照我看来你早就已经迷路,根本不晓得如何回关内,如果不跟我走,你根本绕不出这片密林。"

  "那是我的事!"

  月笙还在气头上,她这拗脾气一发作是谁也管不了她。

  拓里好言相劝劝不听,干脆直接把人抓回去再说,哪晓得月笙更滑溜,马上跑给他迫。

  "白竹生!"

  "听不见!"

  "你给我站住!"

  "不要——啊!"

  月笙跑得太猛,根本没看路,一脚踩滑便往右边的斜坡摔了下去。

  "竹生!"

  拓里三步并两步迫上前,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手抓住了她右手,一手在随她滑下十尺时扯住了攀附坡上的一根粗藤蔓。

  往下看,月笙完全看不见底。

  究竟是个小斜坡,还是万丈深渊,只有放手摔下去才知道。

  月笙倒抽了一口凉气,浑身直发软。

  "别往下看!"拓里猛握了她一下。"我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藤蔓还是突出的尖石,能让你抓住还是站稳的。"

  月笙努力地睁大眼看,用脚四处"摸"看看,但是她悬空之处只有脊的几根草勉强生在石缝里,突出的石块也顶多只够她的大脚趾"站"而已。

  "没有……"她语气里满是绝望。"什么都没有,我没办法爬上去,你放开我,自己逃生吧!"

  "我不会放手的!"他咬牙撑住。"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我童拓里绝不会为了苟活而弃兄弟于不顾的!"

  兄弟……

  月笙听他说这番话的确很感动,但是"兄弟"二字却让她不晓得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你别傻了,谁当你是兄弟了!"她故意惹恼他,好让他放手。"童拓里,这世上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了!你叫人打我二十军棍,我恨不得把你砍成碎肉喂狗!你救我我也不会领情,迟早我会杀——"

  "故意激怒我是没有用,我不放手就是不放手。"

  "你这个笨蛋!"

  "麻烦你留点气力,先踩着我这个笨蛋爬上去行吗?我的手已经开始发麻,撑不了多久了。"

  "我办不到……"她太了解自己的能耐了。"我现在全身发软,根本无法使力。"

  "抱紧我!"

  月笙还没弄清楚他这句话的意思,拓里便便尽全力单手将她"提起"。

  "发什么呆,还不快抱住我!"

  他厉声一骂,月笙才连忙像菟丝一般用双手、双脚紧缠住他。

  "抱好,我要往上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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