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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藏在什么密室暗房里……呼延恪为人严肃谨慎——表面上;他可不是其他那些脑包,若真有什么奇怪的嗜好也会紧紧地捣着,绝不像其他笨蛋那样只差没在自宅挂块招牌那般招摇。

  但……会藏在哪里呢?

  这三座厅堂各有几间小房,除了正厅,两边的侧厅及屋舍多半已经转暗,几间还点着灯的也就些丫鬟小厮百无聊赖地守着,宅子小人口少,一整个枯燥乏味。不远处传来喁喁人声,两个打扮素净的丫鬟由远而近。

  “还在里头玩儿啊?都大半个时辰了。”

  “是啊,老爷也真是的,每次都这样,上回玩太久还招了风寒,怎么劝也没用。”

  “嘻……没办法,太可爱了嘛!这世上再也没有谁能这样打动老爷了吧,你看老爷那张谁看了都怕的脸,只有这时候才会笑。”

  这御史府虽小,屋舍倒是都盖得挺高;他窜上大梁,静候那两名一无所觉的丫鬟无所顾忌地嚼舌根。

  她们所说的老爷当然是指御史大夫呼延恪,那另一个人呢?是侍妾?还是谁?经过这几日的观察,他对朝中所有大臣都已绝望,拥有几个侍妾是很寻常的事,根本不值一提。

  “……年纪还小嘛!上回拖好久才好。”

  “也是。去了又怕招老爷骂,怎么办?又不能去请夫人——”

  “你瞎扯什么!”

  丫鬟吐吐舌头,握了两下脸。“瞧我这张嘴!”

  “去找总管吧,他不怕挨骂。”

  “好主意欸!快走吧……”

  这没头没尾、充满悬疑的对话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根据迷雀的探报,呼延恪只有一个妻子没有侍妾;他那妻子卧床已久,且未曾听说有过孩儿,那么现在跟他在一起、年纪还很小的人到底是谁?

  他的脑袋铮地一响,很悲催地又想起了那个漂亮的变童。不是吧?该不会又是个雏儿或者变童吧?

  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就不能……就不能正常点吗?

  丫鬟们走远后,他跃上屋顶放眼四望,想知道她们所说的地方到底在哪。这宅院小得连躲都没地方躲,哪里还有人在玩而他却没看到?

  正犹疑着,忽见不远处密竹林上方袅袅飘散着薄雾,细看才发现原来密林是天然屏障,里头别有洞天。

  穿过蜿蜒幽暗的小径,就见一幢竹庐隐在密林中,在四周高耸的潇湘竹掩蔽下,这竹庐真可说得上是藏得天衣无缝,若不是竹庐中央那口飘散着薄雾的温泉露了馅,恐怕连他也会错过这个地方了。

  果然啊这朝廷里就没有一个干净人!

  他心里不知是喟叹还是冷笑;不知是嘲讽还是悲哀。短短几天,他只觉得看尽了这世间最最肮脏龌龊的人心。

  竹庐搭建得小巧雅致,墙上挂着几幅墨迹,竹桌上摆着石壶、几只石杯,还有个石制棋盘摆在一旁,上头错落着一局散棋。

  此处地面皆以小片黑玉石砌成,踩踏其上感觉微透暖意,微风吹拂,竹香泉香交错,说不出的静谧清幽。

  突然,一只暖暖小手撝住他的嘴,他大惊失色!正待出手,那人却轻轻地在他耳边开口:“嘘……跟我来,阿爹睡着了,要是吵醒他,你可就完啦!”

  阿爹?

  一个小孩儿,身上随意套件宽大白袍,头发湿漉漉地散在肩上,握着他的手软软暖暖的,好香!

  小孩儿拖着他穿过竹庐,小心翼翼地躲在庐后;他探出头,见池畔藤椅上果然躺着个修长的男人,正沉沉睡着。

  “你……”从未曾听说呼延恪有孩子,这孩子是?

  “嘘……”小孩儿紧张地望着池畔沉睡的男人,红通通的脸蛋上写满了紧张。

  “要什么呢?银两还是吃的?”

  “咦?”

  “快说啊,阿爹睡着呢,他醒来你就完蛋啦!君子先生。”

  君子?喔……梁上君子。这小子当他是贼来着。

  他有趣地笑了起来。“要银两作啥呢?说不定我是来要命的。”

  那小孩儿突然转过身来,他这才看清他的模样。

  圆滚滚的一张白玉雕就的小脸,两道英气剑眉下镶嵌着一对同样圆滚滚的眼睛,而那双乌溜溜的圆眼睛清澈澄净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那软软暖暖的小手还紧紧地牵着他。

  从来没有任何一刻,他如此清晰地感觉到手的温度、鼻尖所闻到的淡淡馨香;他的心跳不知怎地突然一滞,然后失速狂跳。

  哇!好……好可爱!

  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太过震撼,他不由得微微往后退了些,手紧紧捣住胸口,感觉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他的心哪里曾这样剧烈地颤动过?

  小孩儿脸上没有恐惧,专注又执拗地用那双清澈的圆眼睛盯住他,彷佛自己是蛇,而他是猎物。

  “你真的是来杀我阿爹的吗?娘说过,爹得罪了很多人,他们都想要他的命,你也是吗?”他的声音软软糯糯,彷佛闻得到甜味。

  “当、当然不是……我只不过、只不过……”

  “你别杀我阿爹,他是个好人。”小孩儿将脸凑到他眼前,认真无比地盯住他,楼色唇办小而丰润。

  “听见没?不准杀他。”

  “……啊……嗯……”他红了脸,尴尬地别开目光,小孩儿还有些胖呼呼的脸跟他只有咫尺之距,他的脸红得更厉害,连耳根都几乎要烧起来了!

  然后那张端庄严肃的小脸漾开甜笑,弯弯的眉、弯弯的眼,纯真无邪,那笑像是明媚的日光暖暖地驱散了他心底浓浓的阴翳,露出了灿烂辉煌的天光。

  他眼睛发直,心底也随着那笑荡漾着。

  “君子先生,你明不明白什么是侠之大者?又何谓侠之重者?”小孩儿在他跟前坐下,正经八百地说着。

  “……”这小鬼才几岁!竟然在训他?

  “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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