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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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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宁可自己是傻气的! 小四蹙着眉:“他真的在这一带吗?已经两个月了,连只小猫都没看到,每天卖衣服卖得我都快没声音了!” “耐心点!线报是这么说的。我想他刚到台湾投多久,应该没那么快出现;不过忠孝东路那一带的地盘已经有重新整合的迹象,我想很快就会有消息了。”他想了一想:“对了!上头说另外那方面的人已经到了,很快会和我们接触,这没办法正式介绍的,我已经把你的情况告诉他们了,你眼睛睁亮点!” 小四翻翻白眼,显得二十万分无奈。“怎么睁亮点?人家额头上又没有写字!干嘛这么神秘兮兮的?” 他耸耸肩。“这不在我的范围之内,你已经是老手了,难道你认不出自己的人?” “是!”小四嘲讽地:“我还应该一走出门就被人认出我是少年特警呢!” “少抱怨!” 他撇撇嘴。干这一行也有不少日子了,就因为他有一张长不大的娃娃脸,几乎所有人都误认他为十几岁的小鬼头,所以他就一直被编派在这种伪装的工作之中,所接触的全是货真价实的小鬼头—— 有时真恨自己的长相! “小四,这可是件大案子,如果成功了你可就升迁有望了,加把劲!”他说着便往外走。 “每次都这么说!” 结果他仍然在这里。他叹口气,目送自己的长官。 其实他是很喜欢和十八岁的孩子们相处的,可是往往见他们深陷泥沼中不可自拔,自己却完全无能为力时,那种充满无力感的感觉真的很难忍受! 他常想,或许在那些孩子们的心中,成人的世界代表的,是一种恶势力! 一种逼迫他们走往自己并不喜欢的方向的恶势力! 和年轻的孩子们相处一久,有时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怀疑成人的是非黑白观念——。 野台戏 那是一出乡下的野台戏,和童年时所看的并没有什么两样。 我去打完弹子,赢得一包鳕鱼香丝和弹珠汽水之后又买了一支棉花,心满意足地坐在台下看着表演。 戏目是三郎采母。才坐下来,台上便锣鼓喧天起来,一出热闹的野台戏便开始了。 我坐在台下,一见到出场的戏子便呆住了! 一个小小的孩子,穿着戏服,脸上有着浓浓的舞台妆。她戴着雪白的头套,台步已十分熟练,随着乐师的演奏唱了起来:“老身今年八十二,爱吃蛙鱼鸡丝,不是鲜仔阮不要,哎啊——等待儿子转回来啊——。” 台下的观众大笑起来,台上小小的戏子稚嫩的嗓音和有些滑稽的动作赢得满堂采! 我一直呆呆地坐着。这样一出野台戏,表演的全走小孩子;听旁边的老人说起,里面最大的孩子不过十三岁,而最小,的是五、六岁…… 台上的孩子们认真地表演着,没戏的便站在旁边;台下不断的掌声不知是对他们的喝采,或是对这荒谬的嘲笑! 第一个上台的小女孩站在舞台上,没她的戏了吧!或者她只是想下去,她朝台下的人们伸出手,我见到一个男人抱着她下台,她笔直走向卖棉花糖的小贩,仰着小小的、充满彩妆的脸对着那漂亮的糖渴望地望着。 不久,一个女人匆匆自戏棚中奔了出来,牵起孩子的手。“等唱完阿母才卖给你吃!” 女人的脸上也有舞台妆,可是我不知道她妆下真正的表情是什么。我只看到小女孩的表情有沉重的失落和一些不死心的渴望! 后来我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家,向祖母提起这件事;祖母笑着缅怀她童年时当戏子的那一段岁月。 半个世纪之前,我的祖母也画着舞台妆,在民初的舞台上唱着这样一出戏。 祖母感慨地说那是一段艰苦的岁月。可是在戏班子里,至少吃得饱,那已是她童年时最大的心愿! 那么现在呢?舞台上的孩子们,他们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当我在他们这个年纪,我最大的心愿是早上不用爬出温暖的被窝去上课! 我不知道该对这件事感到悲哀,或是对传统后继有望而感到开心? 只是,一直无法忘记小女孩脸上那深切的渴望和她一身炫丽的戏服。 那些孩子们幸福吗?:那些孩子们正在吃苦吗? 我不知道——其的——那些渴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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