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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别吵我,我得把这些签完。”他堵住她的话。

  她闭上嘴,不自觉地咬牙。他真的毫不在乎她的感觉是吧?

  她是否该佩服他喜欢就喜欢、讨厌就讨厌,丝毫不作假的个性?

  还是气他这种既无礼又无理的态度?

  等到了延宅,她几乎不敢下车,因为眼前如中国庭园般的古典建筑,就像电视剧里拍古装戏时的场景。

  市郊的现代豪宅遍布,但她从没有见过像这样的宅邸。她立刻为自己简单的上班族打扮感到格格不入,开了车门后迟迟没有动作。

  “你在干什么?”他不耐的声音响起。

  他倾身看她,脸孔离她好近,她立刻往后一缩,身子又不舒服了起来。

  他直起身子,眸中有怒气。“要我抱你进去吗?”

  她忙不迭下了车,跟在他身后。

  她以为电视剧里的场景又会突然出现,譬如仆役或保镖之类的人物。但他们一路进去,竟然四处无人,偌大的庭院如森林般幽静。

  她跟着来到大厅,才踏入便想转身逃走,因为眼前看到的不是期待中的盛大宴会,而是静悄悄的厅堂上坐了三人,此时全转头看向他们。

  一名灰发中年男子坐在桌首,眼神讳莫如谜,脸上的表情也属于阴暗,看来就是不常笑的人。他两边各坐了一名华服女人,年龄差上几岁,姿色却都不凡。

  这就是她真正的老板……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他不似那种高高在上的人,但的确让人觉得不易接近。

  “爸、妈、二妈好。”

  “唐儿呢?”延万谟问道。

  “在路上了。”延潇若无其事地回答,并没有主动介绍她,只是迳自坐下,示意她坐他身边。

  湘音因为太过手足无措,硬邦邦地连个笑容都挤不出来,连脚疼也忘了,像个机器人似地挨着他坐下。

  “这位是……”较年轻的女人问,眼光显得奇异地光亮。

  “我同事。”

  “真好,同事又同伴,这样不是朝朝暮暮了吗?”女人笑了。

  “您、您们好。”湘音应该脸红,但脸色却是苍白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想纠正那女人夸张的说法,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机械式地问安。

  二妈,那该是延唐的母亲了。湘音一手尽量不被人察觉地按着小腹,没有真正去看任何人。

  延潇没有再接口,伸手帮大家的茶盅添满茶。湘音心里很慌,不解他为什么像是默认根本于虚乌有的事?

  “延唐又迟了?”延潇的母亲声音平淡,但含意明显。

  “他在公司责任重,连睡都睡不好,这几天又瘦了。”延唐的母亲埋怨地看向延万谟。

  “我会多帮他的。”延潇温和地打圆场。“爸,贺礼很多,我都送到您花园房去了,您有空慢慢看。”把话题转开。

  “你是哪个部门的?”延万谟突然问她,湘音吓了好大一跳,心跳几乎停了。

  “我、我是延唐的特助,刚来总部几天而已。我是城东分部调过来的。”她说得又快又急。

  “过来才认识的?”

  他是在问和延潇认识吧?“是、是的。但是我们——”

  “我去分部开会时认识的。”延潇截断她的话。

  “是延襄理——”她努力要澄清升职的经过,但延潇却不合作。

  “看她能力强才调过来的,公私我分得很清楚。”

  他到底在说什么?她能力强?他们又有什么私事?

  “我只是延襄理的特助而已。”她终于提高声音强调。

  这一来众人都静下来看着她,湘音整张脸胀得通红,他们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分明是在此地无银三百两,越描越黑!要再继续解释吗?搞不好会弄得更糟……

  “她是我的特助没错。”延唐突然走进大厅,笑意盎然又从容不迫,一点也不像是迟到了让大家等待的那个人。

  延唐坐了下来,向众人问好。湘音暗暗吁了口气,庆幸自已终于不再是众人的焦点。谁知延唐忽然向她挤挤眼。“让你跟哥整天独处一室,是我失策啊!只要你开口,我随时可以把你调过来,只跟着我一人。”

  延唐这又是在做什么?湘音愣在那里。他没有帮她解释清楚,反而进来搅局!这两兄弟到底在搞什么?

  “你的女朋友不是Snina?”大夫人开口了。

  “不是啊。”延唐一副无辜的表情。“我一直在等最合适的女人,我眼光可高了。”说着目光又飘向湘音。

  湘音迷惑地看着延唐,他的这一面是她从来没见过的,轻佻得近乎无赖,难道正是同事警告她的那一面?

  以往她所见到的那个温和热心的延唐,竟只是她的错觉吗?

  “你公事先照顾好再说。”延万谟沉声道。湘音背脊起了寒意,延唐却像是满不在乎,笑着啜了一口茶。

  湘音根本不敢去看延潇,因为自己太过紧张,身子的不适竟然淡了些,但如果冒险看他……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把她带到这里来,不可能是一时兴起,因为他根本不是那种人。

  那他是哪种人呢?湘音心思又乱了。自己才刚认识他,因为彼此近来怪异反常的感应,莫名其妙就牵扯上了。但有一点他说对了——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这种失控的感觉,从幻觉开始的第一天起就挥之不去,让她陷入越来越深的恐慌。

  他说要找答案,这样就找得到吗?强迫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能改变什么?

  “爸在问你话了。”延唐嘻笑着唤回她的注意力。“被我们的阵仗吓到了吗?别担心,有什么我帮你罩着。”

  她漏听了什么?“对、对不起。”她结巴地问:“请问——”

  延万谟蹙眉的样子和她认识的某人很像,尤其是某人听到那三个字之后。

  延万谟重复:“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她想也没想就回答:“我家里什么都没做。”

  延唐噗哧一笑,延潇浑身上下不悦的气息愈发浓重,她有些笨拙地解释:“我家人都不在了,只有我一个人。”

  二夫人的眼光很明显地不屑起来,大夫人的神情则很诡异,但她没有去细看。

  幸运的是,延万谟没有再问下去,好像一个回答就足以决定一切。

  “叫他们都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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