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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不过他没那么笨,把这种话给明讲出来,瞧,郡主那双美眸,不就瞪过来了吗?

  哎呀,那美眸里……怎么又水汪汪的了?!

  “真的是魂飞魄散了吗?那么……我在人间找,是错了。”

  鹉漡一双眼凸了出来。

  “什么?”

  他有没有听错?郡主难道一场病,烧坏了脑子?

  不会啊,明明郡主看起来、听起来,还是那么地柔中带刚,和从前一模一样。

  “老鹉,我听说京城里有位法难道人,不说法术,只谈天理,却是字字玄机,求教者少有人懂,你去帮我把他请来;如果他不肯来,帮我请个约,我去见他。”

  有这种人啊?鹉漡抓抓胡子,乖乖点头。

  “老鹉,你说你是在路边找著恩人的,她说她身带霉运?”

  “是啊。”

  他被郡主像拷问一样,和小不点说过的每个字,早就复述一遍——不,是一遍又一遍了。他好命苦!

  “难道劫数可以命抵?”郡主又喃喃自语。

  “不会吧!”他想也没想就接口:“我想杀某人,某人就没命了,这是做了就有结果的事,哪是谁的劫数、谁又能抵了?”他姓鹉的就是不懂什么运气不运气的,战场上你死我活,是看谁战术好、武力强,难道命好的人,乖乖站在那里给他砍,就是死不掉?

  郡主倒没怪他多嘴,仅是浅笑了笑。

  “你相信自己、相信人定胜天,很好。但我活了下来,确是侥幸,不是我自己的努力,而是别人的恩情。我一天不弄清事情的真相,一天不能安心过活。”

  好吧,郡主想要的事,他姓鹉的就算上天下海,也要奉上。

  “郡主放心,我今儿个就起程上京,一定让您见著那道士!”

  破庙变得一点也不破了,屋顶铺了层木板,窗户挂了竹帘挡雨,还加了张小木床,连门都有了。

  余儿非常卖力地将小庙打扫得光光亮亮,自己看了都觉得心旷神恰。

  虽然……一点也不懂师父为什么要这么麻烦,自己动手敲敲打打的,怎么看也不像……呃,她原本心目中不食人间烟火的师父。

  当然啦,师父饿了会吃饭、渴了会喝水,虽不确定每晚坐著到底有没有睡觉,但总是还做些人得做的事。

  只是……修庙?

  她并不期望师父一挥手就可以变出床呀门呀的,但这样动手做粗工,实在让人有收惊的必要哪!

  况且,师父不是一直住在这儿吗?那为什么以前坐在破庙里让雨淋没关系,现在却这么大费周张?

  她是很喜欢这样有“家”的感觉,不过她简单日子过惯了,并不真在乎是不是有床可睡,倒是为师父的卖力感到不舍。

  说到床就更心虚了!师父还是整夜坐著,她却有床有被,还有真的枕头呢!从前在佑善居,随便捡块木头就充数了。

  这些日子来,她身子的疼痛一天比一天少了,收命之时,师父总将一手放在她肩上,她不再有那种如遭雷殛的剧痛。

  是师父的神力吧?

  列忌觞抱著木柴进来,余儿立刻跑上前去,要接过来。

  “师父!我来我来!”

  列忌觞没理她,稳稳将大把的木柴搁在炕边。

  余儿不气馁,抢著开始生火的工作,小身子还努力挡在列忌觞前面。

  “功课做完了?”

  “做完了!做完了!”

  她直点头,小手忙著。

  说是功课,不如说是抄书,每日师父出去几刻钟,没有让她跟,回来总抱著几本老旧得快散掉的经书,她必须一字一宇抄写在墙上,用的是烧过的炭枝。

  四面墙都快写满啦!这样抄书究竟是在干嘛?

  她问过一次,师父答道:

  “锁命。”

  什么意思?命可以锁的吗?怎么个锁法?她不懂。再问师父,师父又不理人了。

  算算日子,跟上师父,已近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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