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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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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上。这女子与晏落是双生兄妹。”刚才呼喝着自己的粗嘎声音,此时在背后宏然响起。 他竟然在替自己隐瞒遮掩?既然不是拿自己来邀功,又为何带兵擅闯留乐楼将自己押入咸阳宫? “嗯。”始皇帝释然地点了点头,长目转向抱拳回话之人,“蒙毅,你又是从何得知这些的?” “是这位姑娘以身拦马说她知道关中大索之人现在何处,臣追问后发现事有蹊跷,便带她入宫面圣。”蒙毅回复时一脸肃然。 “你可知道你兄长现在何处?”始皇帝虚了虚眸,仔细打量着殿下所跪之人的身形容貌。 “回皇上,兄长已葬身万丈悬崖。”这一次晏落回得很快,没有烦任何人代为回复。 “朕派兵索遍整个关中,都尚未知其死活,你是如何知晓的?” “兄长曾托梦民女,谓伴驾微服夜行,于咸阳遇盗,力敌之,终战成平手。斗至悬崖旁,兄长与其同归于尽。” 晏落话音未了,一直沉默一旁的李斯突然竖着花白眉厉声喝道:“一派胡言!圣上微服于兰池遇盗,武士诛盗于兰池。此事已诏告天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以假言欺君。” 兰池遇盗根本莫须有。可始皇帝诏告天下的谎言,自己又不能揭穿。正当晏落不知该如何面对李斯的诘问时,有人缓缓开口:“丞相,梦中所见,皆是虚妄,岂可当真。” “赵高所言有理。”见始皇帝偏向赵高,李斯只得生生咽下被赵高抢白的这口怨气。 “晏落之死委实可惜。你家中还有其他人?”始皇帝问时,语气中有着明显的柔和,显然是已经信了晏落的托梦之说。“我与兄长相依为命。如今仅剩小柔孤单一人。”在秦军铁蹄踏破楚国山河的同时,也已踏碎了她所有的可倚可依。 始皇帝思沉片刻,长目望向晏落,“既是这样,就留在朕书屋内侍候刀笔文书吧。” 始皇帝竟要留自己在他身边伺候?当初舅父交代自己的事,没想到现下即将达成。 “晏落,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楚国千千万枉死的冤魂。你一定要设法接近那暴君。以你的命数,相信那暴君的江山定不长久……” 是不是只要自己应允下来,始皇帝便会如楚幽王伯伯那般。而秦国亦会步上楚国后尘?可是为什么想到这些,她一点也不觉得激动高兴呢?又一次的国破家亡吗?只因为自己?她还要再当一回罪人吗? 正当晏落犹豫不言之时,一作方士打扮的人已高举牙笏,“皇上,臣以为此事有待商榷。” “哦?卢生,你有话要讲?”始皇帝声音低沉,显然微有不悦。 “皇上,此女命格太硬,克死父母兄长。皇上虽有百神庇佑,但恐久伴圣侧不利龙体安康。”卢生话一出口,始皇帝脸色陡变,他要坐拥江山千秋万岁,断没道理一边求仙寻药,一边将折损寿限的人留在身边。 “奴才倒是想到一个地方,必定适合小柔姑娘。”赵高躬身对始皇帝说着,一双棱目已扫向晏落。 宫中府邸不计其数。然而绕了一圈,她又被送到了扶苏面前。只是换了簇新的宫女服,成了小柔。 扶苏对她的突然出现似乎并不意外,未放下手中的卷轴,淡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如今可有记起自己是谁?” 刚才在殿上生死一线,只本能想着要活命。可真的活了下来,却又发现事情早被自己搅得一团乱,想到将要面对的一切便生出生不如死的挫败感来。 “公子又何必强人所难。”若非他再次将自己带回这咸阳宫,自己也就不必面对这些了。 “当初入宫可是你自愿的。”他全然不记得自己何时强迫过她。 “可这回却非我所愿。” “此处是皇宫不是普通人家。我是皇子,不是寻常黔首。凡事不是由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她委实太过幼稚。自己堂堂一皇子,又有朝廷最具权势的文臣武官相助,若非有她必须入宫的原委,自己怎么会如此轻易就将一小小屯兵贴身带着。 “我如今已被拆穿女子身份。不能随你微服出宫,亦不能贴身相护。府中多个宫女,少个宫女,又有何差别?”他为何就是不愿放过自己呢? “有没有差别。本公子自有定夺。”他唇边带笑,眼中却全无笑意。 “是想我替你杀了你父皇吧。因为自己下不了手,又急于得到江山。所以最好的法子,便是将我这个逆反之人,留在宫中。是不是?”她话刚说完,只觉得手腕一阵生痛。 扶苏不知何时已欺近她身边,一把重重捏上她纤细的腕,面色难看到极点,“若你还想善存于世,就给我把这些荒唐话统统收回!连念头都不许再有!” 他生气了?这是晏落第一回见扶苏动怒。那种骇人的气势让她打心底生出惧怕来。她原是想拿话激他没错。可却没料到他的反应会如此强烈。他会这样暴怒,到底是心事被揭穿的恼羞成怒,还是被冤枉的无奈气极? “天杀的!”扶苏低咒了一声,一把甩开晏落已被他捏出青紫的手臂来。冷冷望了她一眼,转身扬长而去。 “怎会变成这样?”晏落无力瘫坐下来。 在留乐楼时,她曾无数次揣猜着、设想着再回秦宫后,自己该如何面对扶苏。在她的千百种假设中,独独没有现下的局面。那个向来一切尽在掌握般的扶苏、那个从来都锦里藏针的扶苏、那个让自己情不自禁由心底仰望的扶苏,竟然会被自己的话气到面色发青。 “有一事扶苏如何也想不明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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