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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触到公主温柔的双眸,芷兰便知道是让她过去赔罪。可是她好冤枉!明明是柳老夫人的丫环不对在先。

  注视着自己的双眸陡然一凛,芷兰一惊,失色跌跪在地上,赔罪的话脱口而出:“老夫人,芷兰方才真是无心的。望老夫人开恩。”

  柳老夫人望了望垂首敛目的书锦,又望了望脸上早就没了血色的芷兰,心下说不出的舒畅通泰。心情大悦之下,自然也不会对这小宫女有什么刁难,“起来吧。看在你家主子的面上,这回暂且饶了你了。只是这柳家的规矩,也要快些学起来才是。”

  “奴婢记下了,下次一定不会再犯。多谢老夫人。”芷兰悬着心总算放了放,一双眼仍不安地看着书锦。

  “下次若再犯,就算婆婆大度,我也饶不了你。”书锦微笑着,眼神早已恢复一片清明。

  “婆婆,那书锦不扰您休息了。改日再来探望。”

  “好,好。”柳老夫人目送着缓缓离去的儿媳,脸上的笑容却收也收不住。

  这公主媳妇,没想到还挺懂事知礼的。照这样看来,娶这样一个不受皇帝宠爱的女儿反倒是家门之幸了。想到今日分明是自己偏袒在先,这公主媳妇竟然主动上门来向自己示好了。心上的重石总算是落了地,不说再也不用为今后女主人的地位被动摇而担忧,就连想都不敢想的婆婆的威严看来也能抖起来了。

  书锦望着那个背身而立的高大身影,微微一迟疑,收住了前行的步子。抬头去看门楣,是“锦苑”没错呀。不懂这人为什么会站在自己的园中。

  “俭大人?”书锦身边的芷兰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正是昨天的送信之人。

  闻到有人唤自己,俭言缓缓转过身来,对着芷兰微颔首,冷峻的眸缓缓右移,在对上那隐隐透着贵气的清丽面孔时,便再也不能移动分毫。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公主?一时之间,神思微恍。

  书锦微笑着迎上了那探视的眸。却在双眸交汇的刹那,心下一怔。为什么这双眸似曾相识?那黑瞳中的深邃与锐利,让她疑惑且怯意陡生。

  “咳咳,”芷兰轻咳两声的同时向前迈了一步,不着痕迹地隔断了俭言的视线,“俭大人,这是锦公主。”

  “卑职参见锦公主。”俭言连忙单膝跪地,行觐见之礼。心下仍为方才的惊鸿一瞥而心惊不已。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被柳辛杨冷落在家、多看一眼都不愿的锦公主,竟然是如此的高贵秀美。这与自己印象中她该有的样子截然不同。这怎么可能?身为公主,她是如何褪去身上的跋扈、娇骄之气?

  “俭侍卫平身吧。”书锦微抬手,示意他免礼。平静注视的眸中隐着强烈的好奇。她一向不是个记性差的人,可是为什么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曾见过他?

  “是吗?原来是同僚宴请。那辛杨又要辛苦了。”语气中有着难掩的失望,一丝担忧在美眸中一闪而逝。

  静望下,眼前人的那份娴静美得如水中花影。

  那担忧是因为柳辛杨吗?俭言默默地揣测着。若她知道,柳辛杨不过是沉湎于温柔乡而弃她于不顾,她还会这样为他担忧?还会这般平静无波吗?

  “俭言?是简单的简吗?”她突然望向他问,眸中流动的是明媚光亮。

  恪守主仆之礼的人却因为始终敛目而未捕捉到这份流光溢彩。只是在闻言的那一瞬间心下愣了愣。不是因为她的突然提问,而是为自己名字自那樱唇中被读出是那样的好听悦耳。

  “是俭约的俭。”回答时仍是恭敬地躬着身。始终未曾忘记柳辛杨给自己上的那一课。他是个奴才,要恪守本分。

  “好名字。”书锦微微一笑,若河畔白莲,清幽而美好。

  “多谢公主。”他应着,客套而疏远。

  “有劳俭侍卫了,今后相公还有赖你多照应。”

  “不敢当,照顾少爷是属下分内之职。”他再度恭身,“那属下先行告退了。”

  传完话后便没有再逗留的资格。

  书锦微微颔首,回收眸,准了他离开。

  “这驸马也太过分了。哼,他今儿索性说是皇上请他,不是更好!”

  “芷兰,”书锦沉声轻喝,“你忘记秋桃了?”

  一句话,吓得芷兰红扑扑的圆脸霎时没了血色。她怎么可能忘记秋桃?就算在隔了如此之久的现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心下仍不禁因为害怕而微颤着。

  秋桃原是安贵妃身边的侍女,因为受不了安贵妃的挑剔,便在背后偷偷埋怨了两句。却谁知隔墙有耳,抱怨的话竟然被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传到了安贵妃的耳中。隔天,秋桃便自宫中消失了。虽然表面上都说是秋桃擅自偷逃出宫,私下里却暗暗传遍了——秋桃是被安贵妃的人填了井了。

  清幽的黑眸穿过面颊苍白的芷兰,望向人已远去的幽冷小径。哪里没有尔虞我诈、阴谋算计?离开了皇宫,并不表示就远离了危险,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暗伏的杀机。

  驸马又是一夜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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