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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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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要不要去睡一下?” 她转头,看着荆永旭,她的眼色涣散,她说:“你回去好不好?” “苏笙……” “你走好不好?” 他怎么可能走得开?他担心得要命。“要不要我帮你做什么?” 苏笙躺下,面对阳台,蜷着身体,不说话了。 荆永旭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将她拉进怀里,她没有反抗,但她的身体微微地颤着,像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他抚着她的发。“很难过的话,就哭一哭,哭了以后会比较舒服。”他耐心哄她。 苏笙说:“他连蚊子都不忍心打,看见死掉的猫狗,还念大悲咒超渡他们。这么善良,怎么会这么惨?不公平,这没道理……这太可恶、太过分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他将苏笙搂紧,下巴抵在她头顶。 “我讨厌这个世界。” “苏笙……” “我好恨。”她颤抖,咬牙说:“做人太累了……”相遇,相处,有了感情。付出关怀付出情感,付出再付出,可是感情再深,都无能抵挡命运一次的重击。 那个人死了,没有预兆,没给时间准备,忽然就走了,忽然再也没能看见了,也不能在临别前多说些话,交代一下,忽然就消失。太残酷,硬是逼人接受,连拒绝都不行。像刀剜走心的一部分,可是却留着这部分的记忆,太过分,太过分了。 苏笙恨恨地说:“你走开,你不要管我。” 她推开荆永旭,猛地站起,身子晃了晃,荆永旭直觉地伸出手,她腿一软,昏厥过去。 待苏笙醒来时,她看见有个人站在床边,正温柔地望着她。苏笙的视线从朦胧变得清楚,霎时她激动地喊—— “家伟!” 第八章 苏笙的声音梗在喉间,看着弟弟温柔地对她笑。 苏笙打量弟弟,他和平常一样,戴着眼镜,穿格子衬衫,休闲长裤,脸容完整,身上无伤……她迷糊了,他活生生就站在面前哪! 苏家伟低声喊:“姊。” 苏笙心碎,她最心爱的弟弟哪! 四周好静,苏笙觉得时间冻结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哪?皮肤起了凉意,瞥向几上的闹钟,时间凌晨三点。她的视线又回到家伟脸上,她似有领悟。 “带我走。”她发不出声,只好在心里喊。她想起身抱他,身体动不了,像有人掐住喉咙,同时定住她的身体。 苏家伟像听见了她的恳求,过来,摸摸她的头。 “姊,不要让我担心。”他叹息道。 带我走!苏笙牙一咬,拚全力起来,霎时她醒来了。 她在病房,灯亮着,有人伏在床边,是荆永旭,他睡着了。她张望着,目光焦急地搜寻着,家伟消失了。 苏笙垂下双肩,脸色苍白,表情异常无助。她听着秒针在走,听医院外汽车呼啸而过,病房外,护士们低声交谈。她呆了会儿,坐起,低头望,右臂插着针管,吊着点滴。 荆永旭听见声响醒来了。看见苏笙瘫在枕前,动也不动,面色苍白,睁大着眼,眼色仿徨。 “苏笙?”他轻声唤,她没回应,也不看他,她还想着方才的事,那是梦吗?还是弟弟真的来了? 苏笙听见心跳,怦怦怦怦,一下下撞在胸口。不,他不可能来,他死了……苏笙瞠目——他死了!他出车祸,他浑身是血,他急救无效,医生护士乱成一团,在那一阵混乱中,医生宣告不治。 她签收死亡证明,跟护士们帮弟弟更衣,放到推床,送入太平间。 他死了,死了啊!苏笙觉得全身血液冻住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看她呆楞的模样,荆永旭感慨,心酸。“你什么都没吃,血压太低才会昏倒,不过已经帮你打了营养针。”粗嗄的嗓音透露出他的忧虑。 苏笙僵着,没听见。 “苏笙?”他握住她的手,小手冰冷湿凉,她在冒冷汗,他更担心了。“苏笙?” 苏笙转过脸来,看着他,然后她用一种干枯的声音说:“我要喝水。” 荆永旭打开热水瓶,水是冷的。 “等我一下。”他到饮水间装水,盛水时因为分心烫到手。他很快装好水,回到病房,他一震,寒意从头滴溜溜地往下窜,他冲过去,按下红色呼叫钮。 苏笙不在病床!她不见了! 苏笙乘电梯,仪表板的楼层键一格一格亮着,电梯一直上升。苏笙专注地盯着楼层键,她又听见了,心在怦怦地响。听见电梯移动时沈痛的声响,像只兽悲哀地低喘。 她心里啊,好像也有只兽在暴走,就快冲出胸口。她觉得自己快爆炸了,她紧握双手,身体颤抖。她咬牙,听见牙齿喀喀响,她在发抖。 黄灯闪着,电梯持续上升,八、九、十、十一、十二……心跳越来越响,世界忽然只剩下心跳声,怦怦、怦怦。 她心里一片黑暗。 电梯停在十七楼,苏笙走出去,到顶楼,推开安全门,强风扑进来。她走出去,赤着脚踏在水泥地,一步步往边沿走。深夜的水泥地,释放白昼吸收的热气,热着双足,强风扑着身体,呼呼地痛着皮肤。 这是个晴朗的夜晚,月白风清,天上有星。远处霓虹闪着,半空中寂寞的电线,横在大楼间。 苏笙走到女儿墙前,双手按住矮墙,踮足往下看,汽车小得像火柴盒,柏油路黑暗着,等着迎接她。 苏笙听见心里有个叛逆的声音怂恿着,替她发出不平之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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